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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安业平静地说:“士廉阿舅陪同兵部尚书去东都公干,一时无法回西京。我已遣人去东都告知他阿娘的病情。至于你外祖母那边——我与叔伯们商议了许久,还是决定先不告诉老人家,万一吓出好歹来,倒是长孙家的不是了。”
面对叔伯和异母兄长的共同决定,小郎君只能遵从而没有资格反驳。当兄妹俩再次回到母亲的正寝时,母亲已经不见了踪影。贴身的婢女有些忧伤地告诉兄妹:“三郎与杜娘子嘱托先将高娘子送去西北角的别院,明日请僧道来家中施‘敕勒之术’,看看娘子的神志是否能恢复。”
转眼之间,高氏由悲伤到思虑过重,由臆想到神志混乱,从癔症到疯癫。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步步为营,想置高氏于死地。来到西北院,家仆奉长孙安业之命将兄妹俩送回;来到正门,方才知道兄长已经将俩人禁足。
长孙无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身边的人也许都是异母兄长的眼线,母亲被软禁生死未卜,自己的未来掌控于他人之手。形势危如累卵。他拉着妹妹的手来到四下无人之处。青璟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把之前偶然在水榭边听到的关于“她”“发疯”的言论告诉了同胞兄长。
在那一刻,长孙无忌对长孙安业的阴谋了然于心:“是这样了,他反反复复向人暗示母亲思虑过重,神志不清,又反反复复引人遐想高家几代人都是疯癫之人。又趁舅父远离西京之日向我母子三人发难。而今母亲被软禁,生死未卜,叔伯也即将随法驾巡游。一旦坐实疯症,你我便都成了疯女之子,未来堪忧……安业之心竟阴狠如此!”
他一定要设法破局,可惜势单力薄,唯一的助力只是一个八岁的女孩。长孙青璟知道有人要逼疯母亲,有人要夺走父亲留给胞兄的一切,有人要给她也打上“疯子”的烙印然后抛弃她……她颤抖、抽噎、无能为力。
无忌为青璟抹了抹眼泪,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现在肯定被家奴盯上了,处处掣肘,他们唯恐我逃离出去。你则不同。只要不靠近母亲的居所,没人会在意你去何处。你现在设法去园囿中把那只名唤‘校尉’的白鹞找来,这是我们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唯一希望。”
青璟依言行事。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弱小的,无害的。在长孙安业眼里,她更是可以随意处置的,如果她不是继母高氏的女儿,安业的眼中甚至看不到她。
女孩装出无忧无虑的模样,在园囿中任意穿行,找到白鹞“校尉”,随意打了个呼哨,将它裹在宽大的丧服之下。回廊上,她依旧向着每一个有意无意成为帮凶的人微笑,好像母亲不过得了一场即将痊愈的小病。装得越傻越蠢笨,自救计划就能实施得越顺利。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兄长身边。无忌将早已写好的字条藏在“校尉”身上,然后又由无害的长孙青璟将“校尉”放飞。
“快看!那不是小郎君的白鹞吗?”修剪树木的家丁询问孩子的乳母。
妇人不屑地摇摇头:“看着不像,倒像是仙去的府君养过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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