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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2页）

于今越抬起眼睛看向他，笃定吐出几个字：“下湾里。”

小程愣了一下：“于队你怎么知道？”

太阳落下去后，收工的工人三三两两走进下湾里的住房内。这里是片城中村，位于新环区和浔海区的交界处。浔海区的繁华它没沾上，新环区的开发也没带上它，属于三不管地带。

当地居民将自家的房子改建成两三层小楼，再往外租，因为租金便宜，吸引了不少外来务工的人员。有些房子里摆上上下铺，一间便挤了四五个人。弄子里小路错综复杂，排水几乎没有，下过雨后，污水横流，蔓延至道路上，再被雨后的太阳晒了一天，整条街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宽点的街道两边都摆满了小摊，卖烤串的、炸鸡柳的、饮料的，各色内容沿着街边一字排开。

卖凉面的摊主利落地将面条码上鸡丝，拌上酱油、辣椒油，撒上各种调料，刚做好一份便有客人停在了前面。

“老板，来一份。”男人声音低沉，停在凉面摊子前，掏出钱放在钱盒里。

“好嘞，马上。”摊主应着，看到男人手上戴着的白棉线手套，招呼道，“下班啦？”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一般很少有这时候还带着手套的人。不过在下湾里，却不稀奇，这里住的多是体力工人，搬砖、送货、运东西是他们的日常工作，戴手套不仅防滑也防受伤。

男人“嗯”了一声，接过袋子，转身走进狭窄的巷子里。

穿过几栋矮楼，进入巷子深处，人声越来越稀薄，只有矮墙内不时传来的狗叫声。在仅有两人宽的巷弄里穿行转弯，到一间隐藏在矮楼间最不起眼的平房门口停下。

他掏出钥匙，开门开灯，再反手将门锁上，然后才喘了口气，将帽子和手套脱掉，坐下吃面。

屋内微弱的光线照着他手腕处凸起的疤痕，一路延伸到了大拇指，像条沉睡在掌心的毒蛇。

他刚吃了两口面条，突然门被“哐哐”拍响。

他猛地一惊，迅速跳起来掏出把刀，将全身的力量抵在门背上。

“开门！我看到你开灯了，别跟我装不在。房租欠半个月了，今天必须给我交了！”

房东的声音传进来，男人微微松了口气，将刀插回后腰间，重新戴上手套，开了门。

昏黄的灯光自男人头顶溢出，他的整张脸隐在暗影中，只有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透出冰冷的光。房东的声音戛然而止，手还悬在半空来不及收回，尴尬地维持着砸门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