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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天玄宗膳堂屋檐下的冰棱闪着幽蓝寒光。罗冲蜷在柴房角落数米缸裂痕,怀里紧抱着从醉仙楼带来的松木锅铲。隔壁鼾声突然停了,他闪电般把半块冻硬的葱油饼塞进嘴里——这是昨夜帮内门弟子试药换来的奖赏。
"小畜生又偷吃!"李管事踹开木门时,罗冲腮帮还鼓着。藤鞭破空声响起,他熟练地翻身滚到灶台下,后背撞到铁锅发出钟鸣般的回响。这口玄铁锅是外门唯一肯与他说话的物件,每次挨打都会用余温烘暖他冻僵的脚趾。
"今日内门讲经堂的灵泉要换三遍,"李管事把铜盆踢到罗冲面前,"戌时前挑不满三十缸水,就滚回你的泔水桶。"
山道积雪映着少年单薄身影。罗冲数着青石阶上的冰晶,发现它们排列竟与食神鼎残片上的纹路相似。右眼忽然刺痛,他看见灵泉深处有银鱼游动,鳞片泛着《水云诀》里描述的气脉走向。
"让开!"背后传来厉喝。罗冲肩头一沉,整桶水泼在冰面上。内门弟子周子扬的鹿皮靴踏碎水面倒影:"膳堂的狗也配用灵泉?"
罗冲盯着碎冰里扭曲的自己,忽然笑起来。他记得灰袍老者说过,挨饿时笑能骗过肚肠。指尖悄悄蘸取沾了灵泉的冰碴,在桶底画出昨夜偷听来的《寒玉功》行气图——倒着的。
晚膳时分,外门弟子们突然骚动。周子扬的咆哮响彻膳堂:"哪个混蛋在灵泉下毒!"罗冲缩在灶台后偷笑,他倒画的寒玉行气图遇热反转,此刻正在对方丹田里逆冲经脉。
"喂,"窗缝里突然探出个圆脸,"你做的?"
罗冲浑身绷紧。少女猫腰钻进厨房,月白弟子服下摆沾着可疑油渍。她晃了晃手中荷叶包,糖醋灵鲤的香气瞬间充盈柴房:"我是药庐试丹的苏小满,拿这个换真相。"
三日后大雪封山,罗冲在灶眼灰烬里扒出煨熟的雪薯。地脉火气渗入块茎,竟在断面形成类似《离火诀》的脉络。苏小满准时出现在窗边,鼻尖沾着丹炉灰。
"这是'地火煨金'!"她啃着雪薯惊呼,"药典说需筑基期才能..."话音未落,罗冲腹中突然雷鸣。两人惊恐地看着他周身毛孔溢出焦香白雾,在屋顶凝成朵茯苓糕状的云。
子夜,藏书阁守阁人诵读声飘进膳堂。罗冲握着烧火棍在地上临摹,那些拗口经文入耳便自动扭曲——"气贯百会"成了"芡实烩海参","周天循环"变成"肘甜花卷"。
"不对!"他忽然顿住。昨日《青木长生诀》分明被听成青蘑炒生蕨,但此刻案板上自发排列的菌菇,竟与人体肝经穴位图完全契合。
寒风中传来瓷器碎裂声。罗冲循声摸到药庐后院,看见苏小满正对着满地丹丸抽泣。紫云丹碎渣里混着焦黑,分明是火候失控的痕迹。
"我来。"罗冲捡起药铲。右眼灼痛中,丹炉火纹化作文火炖汤的走势。他鬼使神差地撒了把陈皮,炉内青烟突然转成祥云状。苏小满瞪大眼睛看着成丹浮现糖霜光泽,空气里飘着诡异的山楂香。
五更天,膳堂地窖。罗冲就着冰窖蓝光研究鼎片,身后传来窸窣响动。杂役老黄头提着酒葫芦晃进来,腰间挂着二十年没洗的围裙。
"小子,"他浑浊老眼突然清明,"你可知当年食神宗为何覆灭?"枯指点向鼎片上饕餮纹,"他们发现灵气本是众生意念,而人间最浓的念想..."
地窖猛然震动,警告符咒红光中,罗冲看见老黄头后背浮现被封印的麒麟火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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