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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美的青城山,在高天之下,更显青翠欲滴。但见山上树木葱葱,百草丰茂,古来称“青城天下幽”,当真是所言非虚。
这番情景,对于我这个在西域一带游历了两年,见惯了黄沙漫漫的远行客来说,当真是难得之极。更何况,这片巍峨的青山,曾是我历经丧乱之后,寄居安身了五年的地方。此刻在外两年,如今一番跋涉,重又回到这青城山下,心中的那份激动自然是不言而喻。
此刻我正骑在马上,摘了手中的帽子,一面扇着,一面往山上看去。身后的文音也是头一次见这蜀中名山,正一面看着,一面连声称赞好景致。我让她这么一说,弄得自己心里也激动起来。
我也想看看师父,看看仁轩和子衿夫妇,看看我的师兄师姐,我的两个干儿子,还有我那不大不小的紫云洞小屋,我那飞云瀑下的小小菜园。两年过去了,也不知子衿他们过得好不好,我的瓜果蔬菜可长得好不好?
我们从山下取道,慢慢沿着山路就走了上去。一路山清水秀,看得文音甚是新奇。不停地问我这里是什么,那里是什么,我哪里来得及回答?行不到几里地,便到了半山的对月亭。这亭子修在半山腰,对面开阔,可把酒对月,白天可以供行人路上劳累歇息。可是这会儿,远远看上去,对月亭里,却有个小小的身影,在认真地练剑,练得正是我们青城山的玉清十八式,最入门的剑法。
文音跟在我后面,刚刚要喊起来,我连忙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带了她,悄悄地上了亭子后面去,躲在一大石头后,看看这小孩练剑。
那小孩已有六七岁模样,个头却长得很高,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把木剑,使得风生水起。脚下动作也是旋转腾挪,样样都全,忽而飞身而起,长剑刺出,忽而墩身作团,抱残守缺。在亭子里左右腾挪,上下跳动,一时之间,已经是挥舞得满头大汗。
那小孩耍了一番,练到“流水落花”那一招的时候,却偏偏忘记了。站在那里,只是想,却半晌不见他动作。忽然,只见他摇摇头,轻叹一声,转身走到旁边的草丛,那里正开着一丛杜鹃。这小孩随手摘下几朵杜鹃花来,红艳艳如血,然后想了想,硬着头皮又练起来。却见他一手将花秉持着,另一手木剑旋转起,绵绵不绝,可是却迟迟不肯将花抛起来。
这招“流水落花”,本来是师父当日在桃花林里所创,剑舞如流水般绵绵不绝,需要用剑气将那落花带动起来,然后使剑逗引落花花瓣,舞作一团,甚是潇洒风流。可是他才六七岁年纪,居然也敢舞弄这并不简单的一招?
只见他屏息凝神,剑舞得飞快,忽然自行将杜鹃花跑了出去,那花瓣被风一带,只是胡乱飘飞了一阵,然后就落了下去。小孩见状,定住了身形,忽然扔下那把小木剑,气呼呼地坐到地上,冥思苦想。
我终于忍不下去,笑了出来:“‘流水落花’剑可不是你这样弄得呀!”
那小孩吃了一惊,我领着文音从石头后走出,他见了我,愣了半晌,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就往我身上扑:“干娘!你可算来了!等的小诚好苦!”
这小孩正是子衿和仁轩的独子仁小诚是也。两年前,青城山下一别,如今再看他,不想这两年之间,竟然又长了这么大了。竟然跟文音差不多高,算起来,他才只有六岁而已。
小诚又哭又笑,拉着我说了一回,我让他认识了文音。小诚头一次见其他女孩子,望着文音,居然脸红了。讷讷地说不上话来。我哈哈一笑,拍着他的头道:“你这小子,没有见过女孩子,见了人家就脸红,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