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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火焰宝珠纹与明窗中间，高洋另有世祚转轮的巧思安排。在他的设想中，这三孔并排的石窟分别是父兄的灵庙，还为自己预留了死后的位置。

我能活多久呢？他想。

修延年少夭折是他母胎里羸骨弱症，下葬前娄昭君搂着第二个死去的儿子大哭。哭十六年前小小的女婴随便埋了，她身上掉下的骨肉生生死死两离分。

而她没能亲眼见到她的阿惠怎样死去怎样埋葬，太原公控制了邺城再赴晋阳，告知母亲那个噩耗。

娄昭君面无表情，问他：“阿惠的事，还得先瞒下去，对吗？”

“是。”

“所以侯尼于，现在我们一家俱要指望你了。”

“是。”

武定七年她真的未曾在人前露出悲伤神色，没让任何人从母亲这里察觉半点不对。高洋不知道她是怎么忍住的，难道像小孩子掰手指头算糖瓜吗：六块糖瓜，没了一块，还剩五块。

那可是她的第一块糖啊，最漂亮的最好的。

高演比高洋小了九岁，完全不是一个年龄层的人。异母弟弟中高浚年岁相仿，不是好东西（是否异父还不好说呢）。小时候高洋还是喜欢黏着惟一的哥哥玩，怎么嫌弃都赶不走。

可惜时间过得好快，高王的长子转眼便若成人，去做成人该做的事。高洋就只能在弟弟群中充当被人看不起的兄长。

高洋想到自己捏着鼻子封的永安王就牙根痒痒，对他的感情明确纯粹：我要你去死。登基的那天他就在规划，等待杀掉高浚的合适时机。

他不喜欢常山王演，长广王湛更是祸害精，但是好歹流着一样的血。襄城王淯是那么多兄弟里少数不招他烦的漂亮小孩，可是天不假年、好人不长命。

应该有人来跟高洋点明：你对那个亡兄的恨和对活弟弟们的恨是不同的两种恨意。这样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发展成后来的那个样子，但是没有。

这个时候谣言传出，流传了很久。大意是说，那位献武高王葬在佛顶的石洞里，义平陵中是一棺空土。他的次子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杀了很多很多人。

开佛窟时死的人不算多，会赶生病的徭工到附近的村庄里看天活命。

最大的事故是有个河间人没抓稳，失足摔死了，鲜血涂遍文襄皇帝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