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距离小女孩苍白的面孔越来越近。
她目不转睛盯着江逸新的眼睛，表情像是在欢笑着迎他入内，又像是悲凉婉转的惨笑。
眼见江逸新越走越近，小女孩支着有斑驳划痕的拐杖，“咚咚”戳在电梯地板上，向一边移动了两步，给江逸新让出一个位置。
江逸新浑身僵硬，像身躯被缠满线的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抬起腿。
只要落脚，脚下就是电梯。
“啪”一声响，脸上传来刺痛。
江逸新两眼一花，眼前的场景像突然失去信号的老式电视机，一片黑白雪花。
楼道、电梯、小女孩全部都随着恍惚化为虚有。
然后他听到了江焕然急切的声音：“快醒过来！”
像是出窍的灵魂突然归位，江逸新恢复了听觉视觉和触觉。
他感觉一双手臂正架着他的腋下，向上扣住他的双肩，用力阻止他向门外走去。
这双手正属于江焕然。
“哥”
江逸新回头看看，虚弱地喊了一声，浑身脱力，任由江焕然支撑着把他扶回床上躺下。
“你还好吗？”江焕然仔仔细细检查了江逸新的状况，十分担忧。
江逸新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吓出的虚汗把睡衣湿透，黏糊糊贴在身上。
“我，我刚刚怎么了？”
江焕然再三确定他不会突然失控，才去拿了毛巾沾了些水帮他擦脸。
一边擦一边说：“刚才你突然闭着眼起床向门外走，力气大到我差点就没能拦住你，叫你也没有反应，最后拍了你一巴掌你才醒过来。”
“对不起。”江逸新低声道歉，心里不断自责。
无论是以前的生活里，还是现在的游戏中，好像他总是会发生意外，总是制造麻烦。
“游戏世界有很多事无法预料，并不是你的原因。”江焕然看弟弟逐渐冷静下来，才开始问起正事：“刚刚你怎么了？”
江逸新把刚刚的遭遇描述一遍，说的过程中，不停给被子里钻，看起来害怕极了。
“你可能是在梦游，因为你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可能是因为我们身处异世界，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让你做了奇怪的梦。”江焕然给弟弟掖了掖被角，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继续说：“你现在有被子结界保护，什么也不能伤害你。至于其他的，等天亮了再说吧。”
说完，江焕然把另一张床向里推了推，靠坐在床头。
“好了，这样你要是再起来，我一把就能抓住你。”
江逸新点点头，安全感增加了不少。
为什么同为男孩，哥哥总是那么可靠。
安静下来，江焕然才开始思考。
结合穷奇副本中江逸新的梦境，他不认为弟弟的梦就是纯粹的心理暗示，可能也和本场游戏内容有关。
电梯、开发、鸟、小女孩。
这四者之间，无论怎么分析，也难以产生关联。
明天找前台打听一下电梯的事情。
他现在还是很介意，为什么这个遍地土砖房的村里会有一栋电梯楼。
“睡不着吗？”
江焕然发现弟弟在床上翻来覆去。
“没有睡意。”江逸新在被子里窝成一团，“哥，再过几天就会出高考成绩了。”
“有目标学校吗？”
“x大的计算机系。”
听完，江焕然很是意外，问道：“想和我做校友？”
“嘿嘿，这是热门专业吧。”江逸新眼中有光。
江焕然思考了一下公司里近几年的招聘状态，说：“现在需要的是高精人才，最好在大学时期就能累积经验。现在很多行业都需要程序员，发展前途还是有的。倒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对这个专业感兴趣？”
江逸新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没有细细回答。
江焕然看了看弟弟浓密的头发，不禁开始脑补弟弟发量稀少的秃顶模样。
那真是太吓人了。
江逸新见他龇咧着嘴使劲摇头，心里一阵紧张，赶紧问：“哥，你为什么摇头啊？不赞成我学这个吗？”
“干这一行容易头秃。”
江逸新瞬间变成豆豆眼，十分无语。
他大概知道他哥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了。
闲聊了一会，江逸新的情绪逐渐放松，终于再次感到倦意。
清晨的乡村十分宁静，没有噪声污染，透过窗户看到窗外蔚蓝的天空，整个人神清气爽。
楼道里隐约传来人们走路和交谈的声音。
江逸新猜测是其他玩家起床，可他心有余悸，双手端着洗脸盆站在一边不敢开门。
“走，洗脸去。”江焕然也拿好香皂毛巾，打开门插开门先走了出去。
恰巧遇到张远枫和室友康泽搭着毛巾从房间走出来，看样子也是要去洗漱。
四个人在略显狭小的楼道中，边走边聊。
张远枫：“现在这样还真有点像以前上大学，早上起床后都端着盆去水房，起晚了没地方还得排队。”
江焕然没有回忆青春时代生活的打算，直接问：“你们昨天夜里有遇到奇怪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