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爷摇摇头。
蜡纸放水，所以才会被用来糊窗户和灯笼，这是乡间的无知民妇也知道的道理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晟见马师爷还不明白，不由轻轻一叹。
他再次拿起那根木柄的铁笔，在这层泼了水的纸面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唐字后，然后将纸面拿起来，放在阳光下。
一个明显的唐字刻痕，出现在蜡纸上。
极其显眼！
“这！”
马师爷瞪大眼睛，猛然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晟：“蜡？”
“蜡！”
李晟重重点头，笑道：“蜡可隔水，自可隔墨！”
刁青鸾也是轻笑一声：“以铁笔划破的蜡纸，痕下漏墨，自然就变成了文字！”
马师爷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取过一张蜡纸，用铁笔划出自己的名字：马邦德。
油墨印刷，一张又一张的纸面上，出现“马邦德”三个字。
“好啊，好啊！”
马邦德欣喜万分，激动的看向李晟：“这法子，写一遍便能连续复刻，比手抄快了何止百倍！”
李晟轻笑着点头：“师爷喜欢就好。”
马邦德又问：“这法子是李公子想出来？可有个说法？”
这办法，自然不是李晟自己想出来的。
而是曾经在学校的传达室里，曾经见过的一个老物件。
听看门房的大爷说，这玩意叫“油印机”，乃是八十年代曾经遍布全国政府、学校、机关单位的东西。
听说，延安抗战时，就是用这种土办法，大批量印刷文书。
不仅便宜，而且方便。
直至九十年代中后期，激光扫描印刷法大规模普及，才被取代。
李晟笑道：“这物件有个名头，换做‘油印机’，为了和雕版印刷作区别，又叫做‘孔板印刷’。”
油印机，是因为这墨汁里面，需要加入油脂，将水墨改成油墨，防止墨汁散开。
孔板印刷，则是因为这东西的原理，乃是墨水渗透过铁笔划成的孔洞，因此得名。与石版印刷、雕版印刷、活字印刷，并称四大印刷法。
“怪不得你有胆气，一个人挑战三十人，原来是因为有这个秘法！”
刁青鸾深吸一口气，美眸看向李晟。
这办法比篆刻雕版的速度，的确快上不少。
李晟闻言，摇头笑道：“这办法虽然便捷，但却远远无法和雕版相提并论。”
“李公子谦虚了。”
马邦德捧着手中蜡纸，如获至宝般说道：“用这把法子印书，可比制作雕版快多了吧！”
有了这个办法，衙门里再抄写朝廷文书，就不用让人手抄了。
但有文书，用铁笔书写，印刷个三五百份。
只要纸张够用，马邦德能把整个县衙全贴得满满当当！
“倒不是我谦虚。”
李晟摸摸鼻子，解释道：“这办法虽然轻便，但却有使用限度。”
“蜡油随着印刷次数增多，会逐渐剥落。少则五百份、多则上千份，就会字迹模糊、再难使用，需要重写。”
“而雕版一旦制成，别说千份，便是千份、便是万份，都能随便印。而且保存的好，还能传及子孙。”
“所以，若是临时文书书写，这油印机还算方便。但如果真论价值，还真的比不上雕版印刷。”
刁青鸾闻言，诧异的看向手中蜡纸，连续印刷了几张纸后，果然发现字迹的边锋正在模糊。
虽然现在还十分难以察觉，但是千百份以后，肯定会变的十分显著。
正如李晟所言，这办法只能顶一时之用。
却不能当做真正的印刷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