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抱了一堆被褥出来，准备把被套拆下来洗了，里衬的棉花套晾晒一下，好防备着天气一下子冷下来。
旁边地上的盆里还泡着脏衣服，之前吩咐了顾清菲给搓出来的，可李氏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顾清菲一脸嫌恶地用手指拨着盆里的衣服。
“又没脏，干嘛要洗？要是水用完了，我可挑不动！”
“你这孩子，以前只是让你稍微帮着做点事儿而已，以后要是嫁人了，被婆家嫌弃了可怎么办？”
李氏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以往她是舍不得让女儿吃苦受累，可是现在这个家里只有她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有些事就算是舍不得，也得狠下心来了。
“那就到时候再说，我还小呢，再说，连嫁妆都没有，还怎么嫁人？”
顾清菲不满地抱怨着：“还有，家务活做多了，手和脸都会变丑变皱，就像娘一样，到时候谁能要我啊？”
她话音刚落，一捆柴就扔在她身边，有树枝掉进盆里，将水溅了顾清菲一头一身。
“啊！你干嘛啊！”
顾清菲吓得跳起来，用手将湿淋淋的刘海拨开，才发现顾清远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顿时气得大叫起来。
顾清远微侧头睨了她一眼，冰冷的视线让她的叫声戛然而止。
哥哥的心情看起来极差，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招惹他比较好。
“清……清远，回来了？”
李氏看到儿子回来，也是勉强地笑笑招呼着。
他一早天不亮就带着柴刀和绳子进了山，到现在才回来，脸上的表情甚至比离开之前还难看，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又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李氏想问，却又不敢，儿子一向懂事知礼，但自从上次被毒蛇咬过之后就性情大变，如今他的目光总是冷冰冰的，让她的这个做娘的看到了也忍不住是一阵心悸。
“今儿大婶带着顾清绎他们，去邻村上私塾了。”
顾清远忽然开口，一句话就让李氏明白了他的心情为什么不好。
之前整个顾家村里，能上得起私塾的孩子寥寥无几，顾清远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村里的小孩子多少羡慕他的，可是现在……
自从跟大房分了家，顾家的日子就一天过得不如一天，顾氏把钱财看得很紧，顾旭又三天两头地回家要钱，要不到就打人，还弄不到钱，就把家里的禽畜抓出去卖。
家里没了钱，顾清远也就交不起书本费和纸笔费，退学自然成了理所当然。
现在让他看着大房一家高高兴兴地去上私塾，心里又怎么会高兴。
“清远……你……”
李氏有心想要安慰儿子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儿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拒绝，她这个时候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没用的。
“清远，你给娘一点儿时间，娘一定会让你回去念书的。”
李氏一句话脱口而出，顾清远身子一僵，停下脚步缓慢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脸上蓦地扯出一抹冷笑来。
“娘，你的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还要我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