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站在那里，望着院子里漆黑的洞口，因为没了那座麒麟石像，即便是用东西拦住了洞口，也显出几分光秃秃的，看不出丝毫美感。
可他已经望了快一个多时辰了。
无人知晓他在看什么，也无人敢劝。
直到有人轻轻掠入院子里，瞧着他周身笼着的冰霜，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你这是不要命了是不是？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体状况？你想死是不是？”
她行事干脆，说话更是如珠玉一般，直接向慕南喷过去，一边喷一边解下身上的大氅给他披上，咬着牙道，“你想死，就早些死，何必让我帮你！”
慕南抬眼望着面前圆脸的姑娘家，好一会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只是他冻的太久了，连笑容都有些发僵，小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轻哼了声，不是阿南又是谁，阿南道，“我若不回来，你便是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慕南拢了拢大氅，厚重的大氅给了他些许温度，原本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血色，也暖回了他几分理智，笑了笑，道，“倒也不至于。”
他又道，“其实当年若不是你与三姑姑一道救了我，我如今早就死了。”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那空荡荡的洞口，道，“阿南，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当真半点也不后悔救了我？如果你救的是她，留下的是她，或许，事情便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
阿南嗤笑了声，“说的我好像有的选一样，你爹早年受伤，早就不可能再延续子嗣，好不容易得了你，如果不选你，南疆土司这一脉便彻底绝了，我圣女一族虽然不管事了，可也不能真的不理你们。”
慕南望着她，好一会摇头道，“你说的还真是绝情。”
阿南轻哼了声，想起什么，又道，“可你当真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再按照你的计划继续做下去，到时候你可真正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说起来，这件事对你确确实实没什么好处的。”
“那又如何？”
慕南抬眼，清俊苍白的面上露出几分骄傲之色，还有几分玉石俱焚的凛然之色。
“世道对我不公，我何必要对旁人公道？既如此，不如所有人都一起沦落入地狱！”
阿南盯着他，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随便你吧，我还要去盯着那位大雍四皇子殿下，这人看着温文好说话，可我瞧着他就是只狐狸，不得不防。”
她这两日虽想着法子将楚宸锡困在山林之间，他居然也十分老实，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不该是那般模样的，难保不会憋着什么坏呢。
慕南微微一笑，“辛苦你了，还要你做出那般对他思之如狂的模样。”
阿南撇撇嘴，“说的什么糊涂话，我如果不那般演，他们怎么可能容许我一直跟着他们？那些大雍人，一个个都再精明不过，不过也亏得樊琳儿性子直，他们便也认为我性子直，居然也瞒过了。”
慕南喃喃低语，“当真瞒过了吗？”
阿南没怎么听明白，道，“你说什么？”
“无事，你一切小心。”
阿南转身便走，走了一半又折回来了，道，“可新娘子都不见了，你明日还如何大婚？这天都快亮了，可怎么办？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假扮一下？”
慕南一笑，“不必，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有没有她也不大要紧。”
“再不济，我将那位郡主放出来？我瞧着她性子老实，又是个良善的，必然也是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