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处处灯火通明。
漆黑的天空星辰一闪一闪，今天已经下了一整天的大雨，路上随处都能看到深深的水凼凼。
“柳哥，我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一伙不速之客带着大量拍摄器械进入腐朽陈旧的老公寓楼。
“怕什么，咱C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事端了，黑寡妇不过是个噱头，你还真当真了？。”
柳哥边调节摄像机便说道。
“不是，柳哥，我不是害怕，今天这个天气确实不太好，对拍摄设施有一定的影响。”
“啧，虎子，就你矫情，要的就是这种拍摄效果，道具都布置完了，早点拍完早点回去休息。”
“这，柳哥……”
“我马上要开始拍摄了，你尽快准备好。”柳哥作势，拿相机对准虎子。
虎子能怎么办？立马进入状态。
身为经验丰富的猎奇主播，虎子几乎是瞬间就进入身份。
先开始是一段场景介绍。
“这栋老公寓楼三年前还住满了人，但从这里住入一群不速之客后就逐渐荒废，这群不速之客正是臭名昭著的黑寡妇……”
虎子时不时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适当讲解一二或者开个玩笑活跃视频的气氛。
这些对于靠录制视频吃饭的他来说轻车熟路。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根据传闻，晚上七点到八点有人看见黑寡妇的成员出入这栋公寓。”
虎子边走边打趣道：“其实我本人啊是不太相信这种谣传的，黑寡妇十年来的活动目标一直都是经济发达的大城市。
像C城这样的小城市，人家多半是看不上的，如果真被我发现黑寡妇的成员，那倒真是为我们城市做出一件了不得的贡献。”
“呼——”
“嘎吱……嘎吱”
楼层中的窗户被强风吹拂着轻轻晃动，雨水顺着缝隙缓缓流入楼道。
墙上的青苔霉菌散发出破败腐朽的味道。
恐怖的气氛一下子被拔升到顶端。
虎子打了个寒蝉，公寓楼里比外面要冷好几度，等待会儿回去以后一定要开暖气。
楼栋里除了虎子与观众互动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卡吧卡吧。”
虎子举起手电筒往楼上照了照，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对啊，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老公寓楼的隔音效果属于最差那种。
楼上做了什么楼底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这里住了人咀嚼声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但问题是……这栋公寓因黑寡妇事件最少废弃有两年，根本无人居住，且很多设施都已经腐朽无法使用。
想到这里，虎子心里一紧，这可不在剧本安排的范围里，谨慎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
“柳哥，你有没有听到咀嚼的声音？”
“啊？你睡糊涂了吧，哪有什么咀嚼声。”
虎子皱眉，其实还是那咀嚼声太过小声的原因，连他都是无意间听到的，在暴雨的冲刷下柳哥没有听到也正常。
虎子下意识地望了望周围，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声音消失了，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继续往楼上走去。
应该……是我听错了，在柳哥的催促下虎子继续拍摄，这栋公寓楼太过腐朽，刚才应该是杂物撞击发出的声音。
这样想，虎子心里才舒坦几分。
走着走着，手电筒的光突然间忽明忽暗，恐怖电影的标配剧情开始上演。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虎子开始演戏，强装镇定之下，却又能看出他眼中的惶恐不安，暴雨拍打在窗户上噼噼啪啪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把氛围感被推到巅峰。
“嗒嗒”
虎子畏畏缩缩地迈着沉重的脚步缓慢而有节奏地来到“案发现场”的第六楼，其实整栋楼也才七层，谣传黑寡妇的成员就住在这层。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案发现场’，只要再在这里停留满十分钟的时间就有黑寡妇的成员按时回到公寓。
我们就在这里等个十分钟，先说好，我个人相信这条消息不过是条谣言，以前的直播也破解大量谣言，这次我一样能破解所谓的‘黑寡妇计划’之迷。”
虎子重点强调了一下自己的人设，而后举起手电筒仔仔细细地对着楼道周围观察起来。
理想中，他就随便照照演演戏。
事情却再度超出虎子的预料。
手电筒一照到七楼的楼梯上，黑漆漆的液体映入眼帘，并且顺着上面在不断往下流淌。
“这是什么？灯光效果太差了，我们走近一点看看。”
“卧槽，是血。”
虎子身体僵硬地盯着流淌下来的血液，再回头看向柳哥。
“柳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啧，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这里宰了一只鸡。”
你听听，这话有多不靠谱，有哪个会爬七层楼就为了宰一只鸡？说给小学生听，小学生都不信。
“柳哥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啊。”
“怕什么，黑寡妇要真那么容易被发现还轮得到我们？这就是个谣言，继续。”
虎子想了想，黑寡妇还真没有被普通居民发现过，以他们的性子，谁若发现他们绝对没有活路，哪还有活着传出消息的机会。
更何况就算消息是真的，他们都暴露了还要继续留在这儿？那也太蠢了，应该真的只是个谣言。
虎子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顺着血液流淌下来的方向缓缓上楼。
越到上面，血液也越浓郁，腥味冲击着虎子的嗅觉。
“卡吧”“卡吧”
咀嚼声又回来了！
虎子寒毛炸立，直播间也炸开了锅。
“虎子，赶紧去找找声音的来源。”柳哥兴奋的催促道，虽然跟剧本安排的不一样，但这个效果好啊，说不定能超出原计划的播放量呢。
对此，虎子咬咬牙继续往上走，声音也愈发清晰，但虎子的脚步却在慢慢放缓。
手电筒笔直地照着前方，一直走到顶楼最后一节楼梯的位置，照到一个黑色生有绒毛的生物。
“卡吧”“卡吧”
不明生物趴在地上，身体不断的上下耸动。
那体型比自家养的金毛都庞大。
此时的他无比后悔，手电筒的灯光效果就不该做，现在不靠近一些他都照不清狗狗的全貌。
这个体型的狗，还啃食生肉，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柳哥继续怂恿虎子上前查看。
“虎子，拿好，那狗要是扑过来你就打，打不过不还有我吗？我们两个人总打的过一条狗吧。”
柳哥递给他一根铁棒棒，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棒棒，话说你怎么随时携带铁棒棒？
“……”虎子。
“呼——”
虎子长出一口气，对准黑色不明生物慢慢靠近，尽量不走出声音。
“咔……”
没走几步，咀嚼声戛然而止，灯光也刚好能照清黑色不明生物的样貌。
虎子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只是一条体型夸张的大黑狗，我就知道……
一口气还没松完，狗缓缓转过头。
“啪”
虎子手上的铁棒棒掉在地上，脸色苍白，牙齿开始打颤，极致的恐惧从心底涌现，笼罩全身。
苍白的脸颊，充满青春气息的平板寸头，平时最常见的少年形象。
“嘀嗒”“嘀嗒”
“少年”苍白到病态的脸颊，以及它口中叼着的残缺不全的手笔，无不刺激着虎子的视觉神经。
“怪……怪物啊！！！”
………
“昨日，菲林化学工厂发生剧烈爆炸，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于今天下午扑灭，现已确认死亡人数高达一百三十九人。
经肃清团特遣队调查，工厂爆炸极有可能是黑寡妇所为。
后续情况………”
“今日，多处地域发生行人突然昏倒事件……”
白黎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情沉重的啃了一大口手上的毛毛虫面包。
“白哥，干吃你也不怕噎着，给，接着。”
旁边的张岚抛了一瓶矿泉水给白黎。
白黎接住矿泉水痛快畅饮两大口。
“谢谢啊，刚才我还真差点噎着。”
“白哥，你又在看新闻？最近这个黑寡妇好像特别活跃，超级英雄都拿他们没办法。”
“也不能这样说，最近恶性犯罪事件是去年两倍，超级英雄也是人，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时间来对付黑寡妇。”
“得，我看就是像你这样相信他们的人太多，他们才会膨胀，把对付小型犯罪团伙的时间抽出来怎么也够拿下黑寡妇。”
“张岚，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黑暗，许多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也许超级英雄们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对付黑寡妇也犹未可知。”
张岚摆摆手，“咱俩观念不合就不谈这个了，不过……”
他上下打量着白黎平坦的肚子，“白哥你真的不需要去检查下？”
“最近你的食量大的过分，说长身体吧，已经成年，二次发育吧，也不像，既没长身高也没长体重，总不能全部都变成米田共了吧？”
白黎想了想道。
“不过是吃的比较多，去检查又要浪费好多钱，我还觉得这次你们筹钱陪我来看心理医生都是没必要的事情。”
“白哥，你别无所谓啊，精神问题刻不容缓，一个不小心你就会变成下一个超级罪犯，而且你身体的问题也不能忽视，最近不是经常出现人突然昏倒的事件？”
一旁的周运坐不住了，起身劝解道。
“饿晕的？”白黎一顿，这不是刚刚新闻上播报过的新闻吗。
张岚接过话茬道：“对，你也清楚我爸的身份，他检查了好几个病人，他们确实是被饿晕的。
这就古怪了，在这个有手就能活的时代给饿晕了，最离谱的是他们家大多都不穷，供得起基本的吃穿住行，肯定不是正常病变引起的，指不定又是哪个超级罪犯在捣鬼。”
张岚摇摇头，叹息道。
白黎看了看手中剩下一半的面包，又看了看张岚，再看了看自己的号，前面还有十几人，暂时不用急。
于是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管外面传的有多恐怖能有饿肚子恐怖？在这个方面他看得很开。
这年头社会压力是越来越大，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抑郁症啊、躁郁症啊之类的，也不能说他们矫情，毕竟患上精神病又不是他们自己愿意的，是大脑分泌出了问题。
那些整天在网络上说自己有抑郁症的大多都是假的，尤其是某些网红，粉丝打赏的越多，抑郁症就越严重。
人们的心理疾病问题刻不容缓，也就演化出名为心理师的职业，他们能精准勘测出哪些人有病，哪些人是装的。
很神奇，据说超级英雄有时候都需要他们的帮助。
白黎自认为自己的精神挺正常的，但身边的好基友一个个都说他脑子有病，说他有妄想症，一个人说还好，可以当玩笑的，很多人都说他就不得不重视一下。
平常时候张岚他们都不着调，关键时刻竟然筹钱给他看病，即便只是便宜到一天只能检查几十个人的小型心理疏导所。
说实在的，白黎心里蛮感动来着。
不过……白黎的目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上，瘦瘦高高的青年似有所察，扭过头来与白黎的目光对上。
“好巧啊，白黎、张岚你们也在这里啊。”
巧个屁，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平时在大学里斯斯文文，长的也不赖，成绩还常年高居前十的刘强。
难不成他的精神也出了问题？不会吧，他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这样优秀的人也会有精神病？
白黎在心底一个劲儿的夸赞刘强，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没差到哪里去，颜值属于学院顶级那一小撮，成绩达到能拿奖学金的地步，性格属于比较受欢迎的类型，不也一样有精神病。
“刘强，你精神方面也出了问题？”白黎好奇的问道。
刘强认生地低下头，推了推眼镜，“我这个月经常有饥饿的心理暗示。
明明刚吃饱，却还有强烈的饥饿感，这种饥饿感太过剧烈，时常让我分不清自己是真的饥饿还是心理饥饿。
好几次因为判断失误都撑地入了医务室，倒也是一个笑话。”
“哦，那确实该检查下心理问题。”白黎点点头。
刘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黎：“……”
别人既然不想跟自己交流，白黎也不至于凑上去，低下头继续刷着斗音，前方的队伍排的很慢，可以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说着说着就崩溃了，边说边哭。
也不知道说了啥，白黎也没有兴趣凑上去看热闹。
因为这档子事儿，队伍排的很慢。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刘强忽然凑上来，还是埋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
“白黎、张岚，你们有没有带纸，我要去趟厕所。”
张岚摸了摸荷包，摇摇头：“我没有。”
一直被刘强忽略的周运可牛逼了，豪气万丈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大卷纸，就差没甩在刘强脸上，“给。”
简洁明了的一个字凸现出刘强的大方爽快，刘强接过卷纸连连道谢。
“谢谢周运同学，我一会儿会还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跑，跑的贼快，就像那种憋了好久，终于得到解放的感觉。
周运牛逼坏了，学霸也有需要他帮助的一天，这跟帮助其他同学可不一样。可是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刘强都还没有回来。
“刘强这小子该不会掉茅坑里去了吧？这么久还没回来。”周运忍不住吐槽道
“会不会是他已经走了？”
“不会吧，一卷纸才几块钱，他有奖学金咋连这点小便宜都贪呢。”
又过了十分钟，刘强还没有回来，周运的脸色不太好看，刚才牛气哄哄的他就像一个白痴，人家大学霸说不定还看不起他呢，我特么就一小丑。
对此，张岚在旁边给刘强做心理疏导，但是越疏导越气。白黎关闭斗音，收起手机不玩儿了，因为马上就要到他了。
临走前，白黎又问道。
“张岚，你们为什么那么肯定我有妄想症？好多次你们都不给我说原因，都到这个时候了，总该给我说明原因吧？”
张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怕你接受不了现实。”
“都看心理师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是吗？”
张岚想了想也是，刚要开口又顿住了，他抬起左手，指着白黎的鼻梁，“白哥，你流鼻血了。”
白黎一愣，伸手摸了摸鼻子，湿乎乎的，再一抹，好家伙，血量还不小，每次到关键时刻就会有东西打断，奈何鼻血像小溪一样哗哗哗地流着，他也不敢停留。
“你们先帮我占位置，我马上处理完就回来。”
“帮我看看刘强在不在厕所。”周运还心心念念着他那卷纸呢。
“好。”
白黎捏着鼻子，一路小跑到厕所，处理鼻血。
血量不是很大，如法炮制不到十分钟就停止流血。
最后还不放心，塞了一个洁白的纸团堵住鼻子才算正式结束。
“呕……”“咳咳”“呕”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白黎脖颈上的汗毛竖了起来，身体有点僵硬。
“呕……”
白黎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只见正后方一道高高瘦瘦的黑影发出剧烈的呕吐咳嗽声。
“咳咳……”
这个声音，这个身材……是刘强！
呼，白黎松了一口气，吓死个人，刚才只顾着吃面包没看到身后有个人，自己吓自己。
他上前拍了拍刘强的肩膀。
“刘强，我看你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看刘强吐的脸色涨.红怪可怜的，白黎忍不住问道。
刘强摆摆手：“不……不用，我吐……呕～一会儿就好了。”
既然对方都拒绝了，白黎也就没继续纠缠，回到自己的位置，前方刚好还有一个人，不算晚。
“现在你总该说说原因了吧？”
“哦，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张岚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道，他其实还是不愿意说出原因。
突然一股重力从俩人肩膀上传来。
白黎不耐烦地转过头来，“周运，你干什么？”
周运嘿嘿笑道：“两位，别急着走啊，我有个好东西拿给你们看。”
说着还对张岚使了一个眼色，张岚先是不明所以，后立马反应过来，激动地说道。
“什么东西，不会是金条吧，让哥俩见识见识。”
“庸俗，是刚才我刷到的一个视频，特别劲爆，现在不看你们回去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