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梁的马球两队场上只各有四人，打四节，四节打完，加上中场休息的时间，正好是一个时辰。
沛柔原想找柯明叙帮忙，可他此时还在场上。不要说再打一场体力可能不支，就是马球的规矩，一个人也是不能在场上连续打两节的。
正在踌躇间，沛声却忽然过来和她说话，“五妹妹，是不是公主让你找人陪着她下场比赛啊？”
沛柔便好奇道：“五哥哥怎么知道？你何时生了顺风耳了？”
沛声就狡黠地笑了笑，“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现在还缺一个人，是也不是？”
“五哥哥既知道，就站远些，你那点水平我可还看不上。”
眼见着场上最后一节也要结束，沛柔也就更心急起来。
沛声便道：“我就是来给你解决问题的，你还嫌弃我呢。”
瑜娘就笑着问他，“徐五世弟别理会你妹妹，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可是有什么人选推荐么？”
沛声就转过头，用下巴指点着和他坐在一起的少年。
“他是诚毅侯府齐家的四公子，也是我的同窗。平日里我们书院里的人也喜欢打马球，除了柯世兄，就是他打的最好。”
又凑到沛柔跟前，“五妹妹，你之前不是见过他么？我听他说他认得你。今日去找他帮忙一准没错。你要争气，把赵五娘打的落花流水才行。”
齐延的马球打的好，沛柔前生就知道。她也是一来就看见了坐在沛声身边的齐延。
若不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胡思乱想，她也就不必一直侧着身子背对沛声那边坐，一心一意地和瑜娘聊天了。
不过，沛声为什么这样在意起赵五娘来？她知道的他们的交集，只有灞水边那一次，还有就是润柔春宴他们在锦官楼遇见的那次。
他们私底下难道还有别的交往么？
沛柔还在沉思，沛声就已经等不及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今日也不用你去求齐元放了，我替你去叫他，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了，记得要还啊。”
说完就急匆匆的往齐延那边去了。
沛柔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也罢，若是随便拉了一个人过来，马球打的不好，只怕贞静公主要在贞惠公主面前折了颜面。
她虽然同情贞惠公主后来的遭遇，可毕竟贞静公主才是她多年相伴相交的人，她还是护短。
等瑜娘也换了衣服过来，场上的比赛也已经结束了。沛柔就站起来，和瑜娘一起往马房走。
打马球有专门驯服的马，她们要去自己挑一匹。
皇家准备的马自然都是良驹，沛柔并不是很懂马匹的好坏，毕竟她也没骑过驽马。就只是看了看，随意选了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出来。
“五表妹还是选这匹吧。那匹黑色的虽然高大，以五表妹如今的身量，恐怕有些难以驾驭。”
柯明叙应当是刚从场上下来，把方才所用的马牵回了马房。
沛柔就转过身，笑着对他道：“柯世兄说的是，那我就选这匹吧。”
她摸了摸柯明叙所指的那匹棕色的马，皮毛油光发亮，四蹄有力，的确是匹好马。
她方才只看了柯明叙一眼，现在再看，才发觉出他今日的不同。
要打马球，他穿的自然也是胡服。
胡服贴身，越发显出他身材挺拔修长。他的头发是用象牙制的簪子绾住的，墨绿色的额带已经被汗水打湿，成了深绿色。
他是背着光站的，望着沛柔的神色很温柔。
她从前只觉得他从上至下，举手投足都透着少年人少有的优雅，只那一段松柏的清洌香气，就不是人人都能匹配的。
可今日的他实在很不同，从朗月清风化作了云消雾散之后的无尽日色，令人沉醉。
沛柔就笑了笑，取出身上的素面丝帕递给他，“这是方才换了衣裳才系上的，并不曾用过，柯表哥用它擦擦汗吧。”
想必在柯明叙眼中，沛柔今日的装扮也很不同。方才她初抬头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明显的怔愣了一下。
又见沛柔递过来丝帕，一时间也没伸手去接，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笑着收了，仔细擦拭起额上的汗来。
沛柔难得见他窘迫，就和瑜娘对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时辰已经不早，想必贞静公主要等急了。她们也就和柯明叙告辞，往马球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