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 江攸宁瞟眼桌上的水，尔后把目光投向不敢看的曾嘉柔身上，轻描淡地问：“他买的？”
名字都没说, 但曾嘉柔莫名心虚。
点头如捣蒜, 立马承认错误, “是。呜呜呜，宁宁姐我错辽，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在学校门口看到他的车一时好奇，没控制住个招呼，怪我手欠。”
曾嘉柔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感觉己怎么做都不对。
当时就不应该去招呼。
不对，当时应该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开，发什么微信。
以为己大方开朗人缘好吗？
不，只是简单的愚蠢罢。
曾嘉柔坐在那儿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根本不敢抬头，但知道江攸宁在看。
“哇, 宁宁姐，我真的知道错辽，我就是……看他一个人呆着可怜……”
说到后边噤声。
可怜，个屁。
现在才是弱小无助又可怜。
腹诽道：做人好难。
“那你怎么当时不叫他一起上来？”江攸宁问。
曾嘉柔：“……”
做个好人真的好难。
几分钟后，门铃响动。
曾嘉柔坐在那儿探出一只脚尔后又缩回来。
又探一次, 又缩回来。
算。
门铃响三声, 江攸宁才说：“去开吧。”
曾嘉柔：“……”
呜呜呜, 莫名吓人。
-
江攸宁岿然不动坐着, 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沈岁和挑的之后便再没吃过，看着鲜艳欲滴的樱桃也没最初的喜爱。
沈岁和的脚步声在客厅响起，没有刻意扭过头去看，只是淡然地、单刀直入地问：“什么事？”
“就是来看看。”沈岁和说。
江攸宁：“……我家摆设有变化吗？”
沈岁和：“没有。”
“好巧。”江攸宁这才看向他, 跟中午遇见时的装束一样，当时隔得远没细看，如今离得近才发现他瘦许多，眉眼间带着几分萧条感。即便如此，还是淡淡地说：“你也没有。”
沈岁和：“嗯？”
“看完吧？”江攸宁问。
沈岁和：“……”
他变得愈发沉默。
人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目光在空中对上。
沈岁和只是看着，江攸宁表情仍旧淡漠，“看完就走吧。”
沈岁和脱口出，“我能解释。”
江攸宁眉头微蹙，“解释什么？”
“中午……”
他只开个头便被江攸宁断，恍然大悟道：“哦~没有必要。”
拉长音调之后又戛然止，显得格外清冷。
很是绝情。
“那个……”曾嘉柔在一旁弱弱开口，“我舍友喊我去吃饭，我先走。”
一边看着对峙的人，一边迅捷地拿起己的书包，“你们慢聊哈。”
说到最后，的声音已经快要低到听不见，尔后几乎是逃似的离开这个空间。
客厅顿时只剩下人。
“没人请你吃饭么？”江攸宁问。
似意有所指。
沈岁和低敛下眉眼，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目光深邃，“没有。”
“啊~”江攸宁又拉长音调，在最高『潮』处戛然止，“可惜。”
“哪可惜？”沈岁和问。
江攸宁动无视他的话。
不想回答，便不回答。
“中午是个意外。”沈岁和说：“我本来是一个人去吃饭的……”
江攸宁没听他的解释，兀道：“跟我没关系。如你是为解释这件事上来的话，我劝你回家。”
沈岁和：“……”
的表情平静，全然没有听这件事的欲望，反是把话题拐到别处。
“<芜盛>那边房过户尽早办吧。”江攸宁公事公办道：“上午产检完下午去过户，你预约一下。”
沈岁和：“……”
“好。”江攸宁说：“我的话说完，如你还有事，请简明扼要说。”
沈岁和：“……”
“没事？那我算下楼散步。”
言外之意就是：好走，不送。
沈岁和听出来，但他只是问：“你去哪散步？”
“楼下。『操』场。附近公园。”江攸宁说：“难道你也想去？”
沈岁和：“……”
-
江攸宁的习惯是去附近公园散步。
起初月份小的时候，常迎着晚风去华师的『操』场散步，但后来肚渐显，在满是学生的『操』场散步显得格格不入，且晚上北师的灯不算亮，夜跑的人也多。
跟以前独身时不一样，这会儿脆得堪比琉璃，磕一下碰一下都是瑕疵，干脆就去人更少的公园。
公园的格调跟大学完全不一样。
在公园散步的人普遍是中老年人，节奏要舒缓地多。
太极的、练剑的、慢悠悠夜跑的，多种多样。
江攸宁混在其中，毫无破绽。
散步是一个人来的。
沈岁和跟一起下楼就开车离开，许是也看出不太想见他。
临别之际连句明天见也没说，反仍旧是不变的那句：照顾好己。
江攸宁只敷衍地点点头。
没等他给生产汽车尾气，已经转身离开那儿。
公园的环境一如既往，连空气都是鲜的。
江攸宁走累便坐在亭歇脚，秋风温柔地掠过湖面，夜晚昏黄的灯泛着温暖的光，波澜阵阵，水波潋滟。
看眼表，已经七点。
干脆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刚路过盏昏黄的灯，拐一个弯，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岁和站在瓷白『色』的石栏边，身形颀长，孤身立。
他望着水面在发呆。
风吹『乱』他的发梢，他安静地像是一副水墨画。
遗世独立。
在那一刻，觉得他很孤独。
比多年前见的时候，更加孤独。
江攸宁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下。
是出于生反应。
至死相信一眼就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