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菊开临水畔,芳香四溢入梦寒。 轻摇翠影花瓣舞,飘散诗情入人心。”
众人立刻捧场:“好诗,好诗!”
“轻摇翠影花瓣舞,栩栩如生,凌兄大才啊!”
一旁的雅间,两名中年人坐在桌边,听着外面年轻学子们的高谈阔论。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蓝袍中年人说:“呵呵,他们还真是捧场。”
他对面的人体型偏胖,看起来憨态可掬,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留情面:
“这诗似是而非,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上什么内容都没讲,一堆废话,也能叫好诗?”
山羊胡哈哈笑道:“那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吧,为人倒是不错,他自己也说了,是抛砖引玉之作,不如听听后面其他人的。”
雅间外,又有一名年轻人起身:
“那我也献丑了。”
他沉吟片刻,朗声说:
“山川云水共菊花,芬芳萦绕夜深霞。 思君独自凝眸望,寄语明月梦依家。”
雅间里胖胖的中年人听完,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比刚才那个还差。”
他对面的山羊胡也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唉,估计要等刚才起争执的那两个人了,既然敢和对方比试,想来应该有点真材实料吧?”
胖胖的中年人摇头:“王泽的确不错,那殷无狩还是算了。”
他正是国子监祭酒本人,对这些学生还是有些了解的。
而他对面的山羊胡则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两个人都是从四品,在京城算不上大官,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果外放到地方,等于各州知府。
后面几人又轮流作诗,水平也是一个不如一个,这样一看,最开始的凌友施水平竟然还算不错了。
这就是所谓的全靠同行衬托。
毕竟这一圈人都是世家子弟,混日子主要靠的是出身和人脉,诗词这种东西也就勉强能算是会作吧。
平日里行酒令,他们都是靠王泽充场面的。
终于轮到了王泽,他早已经打好了腹稿:
“神州大地唤秋华,菊香飘逸满山斜。 朝霞映照花影澈,秋意悠远入人家。”
国子监祭酒精神一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叹道:
“还得是王泽啊,总算有点意思了。”
翰林院侍读学士也摸着长须道:“不错,比之前那些的确都强了许多。”
雅间外的众人也纷纷称赞道:“王兄才华横溢,以后行酒令还是得靠你啊。”
“没错,王兄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哈哈哈。”
王泽甩开手里的折扇,边扇边对殷无狩露出一个全是龅牙的微笑:
“殷兄,请吧?”
殷无狩扫他一眼,沉声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
他声音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我花开后——百、花、杀。”
众人呼吸停滞,睁大眼睛,一时之间竟然背上汗毛倒竖,有种整个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这……”
有人喃喃自语:“我花开后百花杀,我花开后百花杀……凌霜傲骨,茕茕独立,只这七个字就已然写尽!原来这才是秋菊,这才是秋菊啊!”
国子监祭酒手里的茶杯滚落在地面上,他和对面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两两相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只这两句,已能流芳百世!”
殷无狩却还没有停下。
在众人如饥似渴的眼神里,他坦然一笑,继续道:
“冲天香阵透临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本朝没有长安,却有临安。
众人被诗词中描绘的情景打动,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说话。
秋意正浓,百花尽败,唯有金色秋菊铺天盖地,香气冲袭整个临安,满城上下,如同披上金色铠甲!
何等肆意,何等张狂!
凌风欺霜,傲视群雄!
诗里写的是秋菊,字里行间透出来却是一句挑战——
世间何人,能与我比肩?何德何能,堪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