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有些漆黑，晏青云拿着烛台走在前面，宋祁则跟在了后面。
许是因为太过于安静，晏青云开口问道：“国师一直都是这么亲民吗？”
“什么？”
宋祁有些不明白晏青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想明白，好端端的，晏青云怎么突然说了这一句话。
“听闻国师喜欢素色，每一次去国师府，也是极其干净的，就连马匹都是最纯正的白色，我以为这样的国师，应该不会亲自去为了那些难民施粥。”
在晏青云心里，宋祁这个人，心气很高。
很多时候，宋祁都是下命令的那个人。
哪怕是面对强敌，也从来都不曾示弱。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一直都在云端。
可今日，晏青云却看见了不一样的宋祁。
宋祁这一次听明白晏青云的意思，她笑了一声，开口问道：“那晏公子可还记得，先前我在襄州坠崖？”
听见宋祁突然提起之前的事，晏青云不由道：“国师难不成还准备秋后算账吗？”
“已经过去的事，我自然不会继续计较，只不过当时从山崖上滚下去，一身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又怕被你查到蛛丝马迹，故而最初都是捡的街上的烂衣服，在活着面前，任何事，都不能与之相比较。”
宋祁看着面前看不到头的黑暗，声音清淡了起来。
“我的确爱干净，可在生命面前，任何喜好，原则，都可以改变，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所以国师救我，也是因为这个吗？”
晏青云蓦然停下，回头看着宋祁。
“那一天，不论是换成谁，国师都会义无反顾的挡在他的前面是吗？”
“是。”
“那国师就没有一点私心？”晏青云继续问。
“于公，你是大明护国候，你若是死了，大明和盛国，可能会因此开战，于私，你是下一任国师，我出自天门山，你也算天门山弟子，我不想看见天门山因为你和齐晟，卷入朝廷的纷争之中。若是说有一点私心的话，那大概就是，不希望齐晟以后一生，都会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
宋祁话说完了，看着还迟迟没有离开的晏青云，不由道：“怎么，你还希望我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不是。”
晏青云笑了一声，独自转身，继续走着，只不过，某一刻，他还是开口道“宋祁，你相信宿命吗？”
“不信。”
“可我相信，你和我，皇上，明轩，我们有个几生几世都不得解的宿命。”
晏青云说着，面前全部都是以前战火纷飞的场景。
“我们三个人都该死，可你不应该为了大明而付出这么多，魏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身在高位，心本就应该淡漠一些。”
晏青云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就像是看见了宋祁的一生。
明明这是大明皇室，三个皇储之间的战争。
明明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解决。
但因为他，让所有人都对彼此针锋相对。
“我是国师，做不到魏将军所说的淡漠。”
“可应该弥补这一切的人是我，拯救这一切的人也是我，而不是你。若是我年幼时好好学习，不把精力放在其他事上，太后就不会想着换太子，这样明嘉也不会发现太后换太子一事，逼的太后斩草除根。”
“想来那个时候，他就能好好的做一个旷世文人，至于我，无心皇位，谁做皇帝我都不关心，哪怕是被封一个闲散王爷，我都会乐在其中，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此而丧生。”
晏青云话里的感慨不少。
宋祁看着，忍不住又多看了晏青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