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上，看着茶叶翻卷，直到彻底沉下，方才开口道：“身边之人，我只信你和墨离，若是今夜我没有回来，你就带着程南星和墨离回京，待万安村一事了却后，就离开吧。”
墨禾墨离的身契，宋祁早就归还了。
“不行。”
墨禾闻言，立刻拒绝：“无论如何，奴婢都要守在国师身侧。”
同样的错误，墨禾不想犯第二次了。
当初她若是没有带着墨离先行一步，宋祁或许就不会中箭，被追杀，坠崖。
她曾经懊恼了许久，如今又怎会让宋祁一个人去赴宴。
“可你不留下，程南星怎么说，墨离又怎么有活路？”
宋祁苦笑了一声道：“其实，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我才不希望你跟我一起去赴宴。”
“晏青云心狠手辣，纵然今日他不会杀我，却也不会让我好过，若他不想杀我，我自可以平安回来，若他想杀我，你去了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帮我做完那些，我未曾做完之事。”
宋祁吹了吹茶沫，就要喝一口，赫然发现墨禾眼眶已经红完了。
她滞了一下，无奈叹气：“墨禾，你这又是何必？”
“国师，我们走吧，带着墨离现在就走，在京城，国师虽无性命之忧，却每日都在勾心斗角之中，离开京城，更是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墨禾真心替国师觉得不值！”
墨禾声音微颤，继续道：“先皇那般待我们，我们又何必守着这山河呢？！”
“可百姓终究是无辜的。”
宋祁看着墨禾，把茶杯落下，继而道：“此行纵然苦难重重，我仍就觉得值得，你不必相劝我，我已经想好了，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有帮你和墨离，寻个好去处。”
想起墨禾和墨离的惨死，宋祁眼里也带了一点湿意。
不过刹那，宋祁转过身，轻轻擦拭掉眼底的泪，开口道：“所以，在国师府尚未倾倒之际，你和墨离走吧。”
“墨禾不走。”
墨禾跪下，面色坚定道：“国师在哪，墨禾就在哪，墨禾的身契早已不在国师府了。墨禾是自由的，今夜若护不住国师，墨禾也唯有以死谢罪。”
墨禾说完，强忍住眼底的泪意，又开口道：“哪怕是死，墨禾也要用最后一丝力气，为国师挡剑。”
“怎么……”
宋祁咬着牙回头，却见墨禾脸上挂满了泪水。
那一刻，宋祁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世，宫变之时。
她守着城墙坚决不投，国师府的府兵和御林军一同抵御强敌。
她身侧，只有墨禾墨离。
而今，墨禾和墨离依旧守在她身侧，不管发生什么，都坚定不移的选择她。
墨禾垂头，没有看见宋祁脸上复杂的神色，只是更加坚定的开口道：“国师，一起去。”
宋祁动了动唇，终于妥协道：“好。”
说完，宋祁又道：“若真是到生死关头，也算一桩幸事，起码生死，你我都在一起。”
宋祁知道，让墨禾撇下她离开，墨禾肯定不愿。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二人都折在风雪楼。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墨禾也是展颜一笑：“大不了，死了依旧跟着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