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一眼看出于卉卉的心思，自个儿孙子什么脾性摸得清楚，可那些姑娘拦不住，防患于未然，少不了要提点。
大道理就着棋局一套套往外输出，老爷子这样当回事，喻司尧却是一点没放心上，整副心思全在棋盘上，看着专注，实则浮躁，习惯性摸兜拿烟，刚叼上，小腿挨了老爷子一记拐杖。
“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把烟从嘴边拿下来，“您这些道理该告诉的不是我，而是她。”
“怎么，月月身边男孩儿多？”
可不是，身边不止男的多，她还很会撩，关键吧好像对谁都有意思，就对他不来电，难搞。
躁得很，终究把那支烟点了，一口烟吸到肺，过一圈才吐出来。
老爷子看明白了，没埋汰他，无声无息结束话题，继续下棋。
一根烟抽完，浮躁压下去不少，手机这时亮起来，是微信里来了条新消息，他拿手机，界面从主页跳转到微信，原来柴月还记着衣服那茬，发来一张图片，附文字：【你那款到处断货，这款行不行？】
“下棋看什么手机。”老爷子说。
“您是要我快点下这步棋，还是快点回柴月的信息？”
老爷子教训人的气势往回收，喻司尧点开输入框，回两字：【不行。】
消息发过去，“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半分钟，那边回：【那你重新选一款发我。】
【我懒得看，你选了发我，我挑。】
【你事儿真多。】
【别赖，选到我满意为止。】
……
柴月在购物网站泡了几个日夜，眼睛都快看瞎了还是没选到让那祖宗满意的，本来这次都提前做了心理建设，他再怎么作妖她都不计较，结果这人偏要没完没了地挑毛病，耐心就这样被他一点点消耗光，终于在第四天晚上触底反弹，暴躁甩给喻司尧一通电话。
“我发了这么多给你，你一件都不满意，到底几个意思啊你！”
她这通脾气发过去，喻司尧给她的反应却是笑，好像恭候多时了，就等着她来骂。
这就让柴月更不爽，咔地切断通话，手机往床上一扔。
泡完一个降火澡心情才好点，用毛巾裹住湿发，拆一张面膜敷上，到床边看了眼手机，提示有喻司尧的两通未接，她没管，走到阳台外面去。
月色正好，柴月晃荡着秋千，耳机里放的是落日飞车的歌单，鼓点轻轻慢慢敲在耳边，一切都慢下来，安安静静的。
享受完一刻钟的安静，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摘下面膜丢进垃圾桶。
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程蔓芸拿着温牛奶进来，照常放到床头，叮嘱完她趁热喝后又提了另一件事：“明天小姨来家里吃饭，她可念叨好久了，让你叫司尧过来吃个饭。”
柴月没接话。
喻司尧为她挡刀的事没敢往家里说，就柴逸宁那脾气非得提溜着她上门负荆请罪，其实吃顿饭问题倒不大，只是喻司尧现在还在老宅养伤，怎么好意思让他专程跑一趟。
索性回绝，“他来不了。”
“为什么？”
“他……做手术了，这段时间不方便。”
“做什么手术？”
“就……”柴月灵光一闪，“痔疮手术。”
不愧是“请假最佳理由”，好用到爆！
程蔓芸一句没多问，默默出了房间。
都说背后不能说人，这不，刚说完，喻司尧打来视频电话，柴月这会儿正要去卫生间洗脸，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了接听键。
画面跳出来，他那边光线不大好，像在室外，看见她的第一反应还是笑，柴月往镜头睨一眼，不耐烦：“有话快说，我要睡了。”
“才九点。”
“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你挂，挂了我继续打。”
“你闲得没事干啊？”
喻司尧歪头，不置可否。
搞不懂他发什么神经，柴月不搭理他了，把手机架到置物架上，开水龙头洗脸。
水流哗啦啦响，喻司尧在那边翘着二郎腿，耐心十足地看她，看她捧着水往脸上扑，洗完脸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完事后开始往脸上擦这擦那，他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干着这些事，有点爽又有点不爽，像是没把他外人又像没把他当回事。
柴月没他那么多心理活动，走完全部流程才想起朝镜头看，“还没挂啊？还真无聊啊你。”
喻司尧把烟举到嘴边吸一口，风卷着他的头发和t恤领口，烟雾缭绕着四散开来。
他这不急不躁的，柴月更着急上火，最后问一遍：“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真挂了。”
“后天我拆线，完了去找你。”
“干什么？”
“想见你。”
柴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迅速在脑海里倒带，的的确确是“想见你”三个字，眉心皱起来，“你说什么？”
喻司尧没有重复，手伸向屏幕。
“晚安。”
画面叮一声消失，界面返回聊天框，屏幕光照亮她的脸，仍是愣，三个字不受控地在耳边回响。
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