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前，在石堡上众人对于是退是战这问题僵持不下时，王尧却在推搡中被挤到了城边上。
石堡虽然不算多高，但十余米的落差也足以让他当场毙命；更别说下方还有一头愤怒的公牛，正不知疲倦地撞击着那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城墙。
一瞬间，冷汗就爬上了脊梁，王尧也像是触电那般跳了起来，远远离开了城墙边这个事故多发地。
然而，伴随着恐慌褪去、王尧鬼使神差地开始在脑中回忆刚才向城楼下的那惊鸿一瞥。那牛怪...似乎与昨天他们看到的样子有什么不同。
“喂、小白，你看那家伙的眼睛！”
灵机一动，现在这关头上王尧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小白拉过去确认；而后者往下方一撇，则瞬间傻了眼。
那牛怪昨天还是青绿色的瞳孔，如今却红的吓人；最重要的是...那对竖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牛的眼睛，更像是某种蜥蜴！
别人也许不熟悉这种模样，但作为屠龙者、身体里同样流淌着龙血的张墨白可太清楚这是什么症状了。
“裂瞳病...”
“哈？那是什么？”
“是由龙血引起的疾病...”
小白思考片刻，虽然看上去稍有犹豫，但还是将解释继续了下去。
“...跟我这样通过‘继承的方式’获得龙血不同，很久之前就曾有觊觎古龙力量的人，希望通过一些取巧的方式来窃取它们的力量。既然无法战胜强大的龙，那便穷极手段，去偷窃龙血。”
“这种事...真的办得到吗？”
面对王尧的疑问，小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办得到的，起码历史上有记载的人就足有三位之多。最早使用这法子的边境伯爵拉克夏尔就曾花重金招募了大量古龙学者，研究出了它们身上最为迟钝的部位，并且成功依靠技艺高超的飞贼波尔，趁着龙睡觉的时候将血液偷了回来。”
接着，小白不无但心地看着城下的公牛，继续说道。
“不过，仅仅是有了龙血是没办法获得力量的。根据记载，拉克夏尔伯爵在引用了那血之后虽然短时间实力大增，但性格却变得暴躁易怒，并且坐立不安。龙血某种意义上是活着的，它们极力排斥这个新的宿主，最终仅仅过了三天，伯爵便眼瞳开裂、十分凄惨的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啊？！这么说来，那头公牛突然性情大变、开始无端攻击我们的原因也是龙血吗？！有没有什么方法让它清醒过来？”
“不好说，但看那头牛的样子，应该是喝的比较少，身上既没有结晶化也没有长出龙鳞。也许...只需要最简单的方法，让它全部吐出来就好了！”
听了小白的话语，王尧虽然看上去不动声色、但面容深处还是难免露出些许惊愕。并非由于那个过于简朴的解决方案，而是因为小白对于这“裂瞳病”的熟悉程度。
要知道，那病可是历史上只有三次记录在案的病例，为什么小白会如此了解、甚至连并发症都记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平日里小白虽然性情洒脱，但关键时刻是十分靠谱的，这时候她提出让那水牛呕吐的方案，绝对是十拿九稳、认为有效才提出来的——就仿佛...她曾经处理过裂瞳病一样。
然而时间紧迫，现在也顾不得讨论那些了。
两人将余下的黑贼召集起来，阐明情况后问道。
“所以，大致方案就是想办法让那家伙恶心干呕。”
“方法倒是有。”
很快，那个机灵的高个副手就有了点子。他差人下楼去拎了个看上去就十分不妙的兽皮袋子上来，明明还搁着好几米远，但王尧和小白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而那个拎袋子上来的黑贼，倒是一脸得意地解释道。
“这玩意是以前我们进林子和那头水牛干仗的时候用的，它鼻子特别灵，闻见这味儿动作都慢半拍儿，如果能丢到他嘴里，肯定会吐出来的！”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臭的东西啊！简直是恶臭界的爱因斯坦！”
小白面色痛苦地捂着鼻子吐槽道，那高个副手倒是不慌不忙地介绍到。
“里面是些腐烂的鹿肉，还有下水道的污物，好像还有莫迪找到的药草。哼哼、不过那家伙前年就死了，‘作品’倒是还留着。”
至此，条件备齐，而最后关头的胜负手则由王尧主动请缨、接了过来。
方案也并不复杂，黑贼众人将城里一切能够抛掷的东西全部从西南方向扔下，去引起牛怪的注意力并打乱它破坏城墙的节奏，而真正的杀手锏则在西北侧、由小白操作的鱼叉炮塔。
炮塔是气动的，瓦斯有限，恐怕只剩最后一发了。
小白必须一发中的，射中那高速摆动的水牛头颅，而王尧则趁机沿着鱼叉炮塔的钩锁滑行，将那个恶臭的袋子丢进它的嘴里。
由于王尧刚才已经上过一次牛头，而其他的黑贼则显得心有退意，他才主动接过这份最危险的工作。毕竟如今深处荒岛，哪怕自己和小白今天逃过一劫，但想要航行出海这些黑贼的力量却也必不可少。
虽说并非出于本意，但现在王尧也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西南侧，骚乱已经开始了；而与之相对的西北侧，王尧和小白则显得十分沉默。
“真的要去吗？这种距离很容易射中的，你来控制鱼叉炮塔，我去丢那袋子更合理些。我现在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
小白不无担心地建议道。
然而，王尧一眼就看出了她外强中干的模样；毕竟满状态的小白天天与他对练，对方身体状况如何王尧再清楚不过了。
“不、还是我来吧。你刚才跑个步都那么虚弱，那大牛的活动轨迹又毫无章法，很容易出现意外。”
见状，小白也不再劝阻，只是暗自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真是个任性的徒弟”，便全心全意地操纵鱼叉炮塔瞄准了起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