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骑马来的,周许然上了马,似是拉动了伤口,让他微躬着身子颤了下。
蓝丰崖不敢说话,只一瞬不落地盯着前方的公子。
出了城门后,在城门上看不到的岔路口,周许然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终是倒了下来。
蓝丰崖和一直等在此处的暗卫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飞身去救。
“立刻..回...户县。”
蓝丰崖来不及为公子诊脉,背上彻底晕过去的公子,驾马狂奔。
公子的判断和吩咐,总是最正确的。
他说让立刻回户县,那回户县就一定比此时医治重要。
夜幕降临,蓝丰崖背着公子进了宅院。
远处,一群自周许然出户县,就一直跟在身后黑衣人,这才如鬼魅一般褪去。
屋内,下人按照蓝丰崖的吩咐,点了数百烛火,将内室照了个通亮。
周许然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机。
借着光亮,蓝丰崖看清了公子胸膛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肉眼难见的小孔。
那是用银针扎出来的。
扎针的人手法极好,每一次下手,都避开了他的致命处,却又将针扎到了极深极痛之处。
没有一丁点儿血冒出来,就将公子的命夺去了半条。
蓝丰崖顾不得许多,迅速将他剥了个干净,眼神专注地检查着每一处。
须臾,在公子的每一个脚趾头上,又发现了数十小孔。
十指连心,这得承受多大的痛意啊。
难怪公子出来时,走的那么慢。
原来他去监天司不是见谁,而去是受罚的。
蓝丰崖深吸一口气,强迫脑子冷静下来。
脑中飞快盘算着最好的医治之法,他手下动作飞快,开始专心医治。
直到天明,蓝丰崖才打开门,让下人准备汤药和吃食。
周许然可以下地时,已是一月后。
蓝丰崖跪在他面前,抿着嘴,头耷拉着,一副难受又自责的模样。
他不知道皇帝对公子的戒备,已经到了只要公子离开户县,就有人跟着。
只要进长宁城,就要去监天司受罚的地步。
公子做事向来周全,不出户县,自然有不出去的道理。
他是有多蠢,才会鼓动公子出去走走。
“起来吧,我若不想出去,你又怎能劝的动?”
蓝丰崖抹了抹眼角,他跟着公子出生入死,医治过无数人,也有无数他无能为力,在他面前死去的人。
早见惯生死的他和其他几人,在面对公子时,总是还有几分小孩儿心性。
“公子,你出去做什么?那劳什子睡莲有什么好看的?你...我往后再也不跟你说外面那些东西了!”
周许然抿了口水,听他孩子气一般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抬头看向前方的铁铺,良久,周许然叹息了声。
缓缓道:“丰崖,我一直在找关于她的痕迹。”
“关于她的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不想放过,我如今这般,不是你的错,也和她无关,我只是在追寻自己心中渴望,仅此而已。”
蓝丰崖抬头,见公子神色平静,只是那琉璃色的眸子里,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听见公子说,“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见她一面,用成千上万个我,铺无数条去见她的路,路的尽头,皆是她。”
蓝丰崖心中如有浪潮翻滚,他从未见过公子对任何人如此剖白过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