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哥的头颅，滚到了书柜旁。
红色的液体，在那具失去头颅的躯体上飞溅。
莫旗尖叫了一阵子，逐渐消停了下来。
一个浑身湿漉漉，从装满水房间走出来的男子，手持着柴刀走到了何妄言面前，用刀指着对方的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协助我，一个与你初次见面的人呢？不怕我杀了你吗？”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是害怕的。”何妄言说道，“完全只是两害取其轻罢了。在欠债这件事上，你是被追逐的一方，也就是说，很可能你是不会主动伤害人的。连小荣将你关闭在书柜中也是这样，现在看来，你是有能力反击他的，但是你没有。然而，现在的举哥，不仅意识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两个部分互相厮杀，剩下的那部分也要杀死我和莫旗。就在这样的时刻，你却在液体中露出了你的脸，以及你手上的柴刀。这让我明白了两件事，一，你在液体里能呼吸，我们在液体里或许也能呼吸。二，你希望我协助你杀死举哥。当时，我们的眼神有了短暂的交流，在你点头的瞬间，我认为，你与我达成了某种一致性的协议，和合作的默契。事实也证明，你担心更多的事情，是我怕你杀了我。也就是说，你想要消除我这种多余的担心，对吗，陈聪先生？”
“有点不擅长和你这种聪明人交流。”陈聪在放下柴刀的瞬间，柴刀就凭空消失了，“正如你所说，我认为你们两个并不会伤害我，我当然也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所以，欲望和想象力，是这种古怪房间的主宰，对吗？”何妄言问道。
“我只是个小人物罢了。”陈聪怅然说道，“我也就是被人雇佣，在做一些我不明白，也不真正情愿的事情。在这里，你大可以和身旁的女人，找个房间，过上自己想要的，享受的生活。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是紫焰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真正防范地表人来到地底世界的方法，是给地表人一个满足欲望的通道。地表人一旦享受起来，就不会想要去探究真相了。我算是给了你问题的答案吗？”
“谢谢你，一句话释然了我无数个问题。”何妄言说道，“你与举哥他们描述的那个陈聪，相差很大。”
“我曾经那么想要握紧，守护我平凡的生活。而我第一次杀人，突破我的人性之后，却发现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有些存在于内心的东西，从破戒开始，就失去了边界。好处就是，我不再是过去的自己，狭隘的自己。坏处则是，我没办法像个不杀人的人那样，继续生活了。”陈聪说道。
“然而你是个直率的人。”何妄言说道。
“还不了的钱，给不了的安稳，富不了的平庸，我可以直率地告诉你，我是个无能的人。”陈聪如此说道，“正因如此，当举哥不干扰你之后，你会有自己的方向，自己的选择。而我，如果没有人干扰的话，我就失去了一切方法，无可选择。好了，我不多说了，我要继续往深处探索。我之所以回头来杀举哥，就是担心有一天，举哥发现这里的液体里富含氧气，或者用意志力将液体驱散。一想到他是这种偏执的人，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只好把这个问题的源头处理掉。”
“在这个空间里，意志力越强，就会干扰到别人的意志，对吗？”何妄言问道。
“是的，你会来干扰我的意志吗?”陈聪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