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喊叫也只是一两秒。
在对方的嘴被捂上之前，那个学生就已经痛苦地摸上喉咙，嘴角泄露出一丝呜咽。
不要在办公室大声说话？还是不要被人发现进入办公室？
其他几名身体前倾，看上去想要动手的学生因为这动静而僵住了，头部惊疑不定地在陈韶和那名学生之间转来转去。
陈韶默默捂住耳朵，力争让自己给对方反弹的伤害少一点，但是看说话那个学生的状态，似乎没怎么起效。
他叹了口气，从学生们身侧向之前收拾到的地方走过去，感觉到学生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但并没有额外的举动。
终于，当他把能看到的所有污渍都清除干净，又将那些沾染了血液和泥土的小件物品——其中包括一只尖端有着重重血垢的圆规——放进黑色垃圾袋，还在工位与墙壁的夹缝里摸出来一张黑色学分卡之后，灯光的范围内突然伸入了一只手。
那只手在桌面上放下了一张纸条。
[
我们也是学生！我们想回去！救救我们！只要开门就好了！
]
纸条是匆忙从办公室的本子上撕下的，字写得也很匆忙，黑色的墨水在干涸之前就被书写人的手指扫到，和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混杂在了一起，白色的纸张也沾染上一层灰。
一种同情怜悯的心情油然而生，陈韶眼前仿佛出现这群学生眼巴巴看着他的可怜神情，还有他们在教学楼走廊里被【政教处主任】杀死的惨烈情境。
那条溃烂的小腿也在他脑海里彰显着存在感。
他们还是一群孩子呢，本应该得到最好的照顾，生活中最大的忧虑不过是学校的饭菜不好吃、爸爸妈妈最近越来越絮叨了、今天的作业好多题好难、考试又考砸了这样的小事。
把他们留在那个炼狱里，你真的忍心吗？
在你完全有能力帮助他们、甚至不用耗费多大力气的情况下？
当然不忍心。
但是……
问题在于，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看，放他们出去都不是明智之举。
要说学校里谁最理所应当救这些学生的，肯定是被【岭前书院】掌控的老师们。但即使是他们，都选择忽视。
那个偷偷开门的人，不管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开门，既然藏头露尾、不愿意承担责任，就说明开门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那时候心脏突兀的跳动……
即便他放学生们出去，他们就真的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正常生活了吗？
或许立刻就会被【恶念】盯上，在【过去】的噩梦般的经历会成为污染他们的绝佳载体。
陈韶朝纸条伸出手，在暗处学生们期待的眼神下丢入了黑色的垃圾袋内。
但随即，他又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学分卡，放在了纸条原本在的位置，想了想，又推进了黑暗。
学分卡对他用处不大，他作为怪谈，虽然平时还遵循着人类的习惯，吃饭、睡觉，但是其实普通的饮食缺失已经不足以成为他的致死项。
要是给顾怡静，可能还有用些。可惜拿到卡片时他还不知道卡片的用处，知道用处时，伙伴又已经被卷入了过去。
至于从老师办公桌缝隙里捞出来的那一张，依旧好好地放在了那名老师的桌子上。
这些学生拿不拿、能不能拿得到，就不关他的事了。
毕竟，偷老师的东西这一条罪名，不管放在哪里可都是会被谴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