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记载:“每战前队皆死,后队方进。”
《唐会要》也记载:“其战必下马列行而阵,死则递收之,终不肯退。”
这种强悍而可怕的纪律,已融入血液和民族性格,这种军队,很难从外部被打败。
事实上,在和唐朝的交战之中,前期极少有投降或叛逃的吐蕃战士,《拔川郡王碑》有一记录,就比较夸张。
“今其俗犷而轻死,其死法折而不挠,故前代无降人,中土无僮仆。”
这虽然有些夸大,但也大体不差。
吐蕃的民风民情,确实适合培养战士。
他们有一种风俗,老弱年长者向年轻力壮者行礼,在一个队伍中,勇健者走在前头,这都是对于力量的崇拜。
在吐蕃的民族史《贤者喜宴》一书中记载,吐蕃“天赤七王”虽是半人半神,但“当诸子长大能骑马时,他们都握天绳升天而逝。”
新王立,旧王死,个中意蕴,也很难言说。
这种唯强唯壮唯力是图的理念,植根于民族,从上至下已形成共识。
吐蕃人天生就是战士,吐蕃的军队就是纯粹的战争机器。
有了如此强悍的军队,吐蕃很快统一和称霸青藏高原,而掠夺,贪婪是人类的本性,当吐蕃完成了高原的统一伟业时,他们必然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邻居。
吐蕃北面和吐谷浑为邻,而东面则和唐朝的松州相接。
邻居们开始遭殃。
吐蕃并非只靠蛮力取胜,相反,他们在无数代的斗争之中,熟谙政治以及纵横捭阖之道,信奉以谋略取胜。
智勇双全,而又诡诈多智,可怕的吐蕃人。
吐谷浑先遭它的毒手。
确切点说,是吐谷浑遭到了唐朝和吐蕃的联手打击,吐谷浑处于两个虎视眈眈的大国之间,命运早已注定。
贞观八年十一月,松赞干布的使者第一次到达长安城。
双方目标一致,大概达成了唐出东方,吐蕃出西边,共同对付吐谷浑的计划。
李世民专门派出专使冯德遐出使拉萨,回访松赞干布。
但吐蕃放了唐朝的鸽子。
吐谷浑之战开始之后,吐蕃虽然由松赞干布亲自统帅出兵,却按兵不动,但他们却实实在在地收获了胜利果实。
李靖领导的西海道行军虽然大获全胜,也消灭了伏允,重新立了诺曷钵为吐谷浑的新可汗,但吐谷浑南部地区,却被吐蕃完全占据。
一兵未战,一士未亡,就轻松摘得了胜利果实,深谋远虑的吐蕃人,足以成为唐朝的对手。
相对于吐蕃的处心积虑,唐朝对这个高原上陌生的对手,显然认识不足,也重视不够。
但吐蕃很快露出獠牙。
他们先是在背后支持和扶助吐谷浑国内的反叛势力,对抗和分裂诺曷钵的统治,让吐谷浑政局不稳,内乱频仍。
当吐谷浑奄奄一息之际,吐蕃终于找到一个借口,直接出兵,准备吞并吐谷浑。
那就是贞观九年,唐朝拒婚事件。
吐谷浑之战后,李世民作为天可汗,声威更上一层楼,松赞干布一代大才,对于各族的先进技术和文化,也愿意多所借鉴。
政治联姻,是最常见的联姻方式,松赞干布派出专使,向唐朝求婚。
但李世民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吐蕃在吐谷浑国内的反唐举动,他们支持天柱王的余党,颠覆北吐谷浑新唐的政权。
李世民以一种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拒绝了吐蕃的求婚。
但这给了吐蕃口实。
他们的使者回归逻些,添油加醋地向松赞干布述说起被拒婚的理由,将之归罪到吐谷浑使者从中使坏。
这或者并非全是虚幻之言,因为,李世民在同一时间答应了吐谷浑诺曷钵和突厥阿史那社尔的求婚。
毫无疑问,吐蕃向吐谷浑正式开战的原因,是吐蕃需要吞掉邻居这块肥肉,但为了师出有名,吐谷浑当了一次冤大头。
以大击小,以强凌弱,结果不言而喻。
吐谷浑根本不是吐蕃的对手,被赶到青海的北部,但或者上天不会让一家独大,吐蕃似乎是天之骄子,有着近乎无敌的军队,但老天也给吐蕃设置了一个无法克服的命门。
吐蕃人似乎对于低海拔地区,平原地带的气候和环境,并不适应,他们虽然无敌,却并不能久驻占领的土地。
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吐蕃虽然占据了水草丰美的青海湖周围,竟然又主动放弃,灰溜溜地退回雪域高原。
但吐蕃的扩张并没有停止。
党项、白兰羌等部,都成了吐蕃的手下败将。
每个邻居都虐了一遍后,吐蕃终于将眼光投向唐朝。
唐蕃松州之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