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要不是头部仍旧是黄鼠狼的头，还真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哪家的小娃娃不懂规矩，神圣岂能对我说！”
黄天霸气势很足，一声厉喝震得黄十三小心肝乱颤。
果然，讨口封成功前，黄皮子都很忌讳有人称呼自己：神圣、人、黄鼠狼、黄皮子，只能以【仙】自称。
诶不对，我也是黄皮子切，活太久把自己当人了！
黄十三故意小眼珠子滴流滴流转，而后沉声道：“白莲.”
白莲两个字就很不对劲，有外人在场，白莲教徒绝不会说白莲教，而是自称【圣教】。
“你不是护法！”钱广利瞬间暴怒。
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黄天霸猛地一跺脚，当即把他定住，继而满脸狐疑看向黄十三。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小仙？”
他是关外来的老仙，暂时还不知道陆凡身边跟着一只成了精的黄皮子。
这也得力于陆凡一早的算计，尽可能让黄十三缩在袖子里，为的就是将来和出马仙打交道时能多一条路。
不一定非得玩无间道，但准备该做做，后手该留留。
“我呃.”
黄十三脑念头心转急电，忽然灵光一闪：“我在京城附近开启灵智，听说这里有一个五雷观，我想去拜师学艺。”
“老前辈你也是黄鼠狼吗？”
“放肆！”
这次不是黄天霸说话，而是黄辉洪。
他气急败坏吼了一句，接着骂道：“你懂不懂规矩，亏你自己也是个小仙家！”
“啊？？？”黄十三装作一脸呆萌的模样，小爪子无处安放。
“以后只准自称仙家，如有外人叫破你的真身，你要杀了他以正道心！”
黄天霸直至黄辉洪发怒，提点黄十三：“先说说怎么回事，说清楚了我才是你前辈。”
他操纵黄辉洪的手指了指钱广利，意思很明显。
“这”黄十三眼珠子再度提溜提溜转了起来。
“别想着跟老仙撒谎，就算不论修为道行，老仙我也活了五百多年！”
黄天霸提醒一句。
这下黄十三【老实】了，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出来。
“我本是十德村成精的黄.黄小仙，名叫甄快乐，会一手幻术，还会【祝】术。”
“本想给那十德村当个保家仙，看看能不能成为有肉身的土地爷，奈何他们不要我，想让自家先祖当土地爷。”
“我就跑了，在听说五雷观的术玄真人神通广大后，就想着过来拜师学艺。”
“半路.半路遇见了一个游荡的阴魂，我天生掌握幻术和祝术，收拾一个被重伤的阴魂不成问题。”
“然后就得到一些记忆，来到黑石县后，想着先假装白莲教的护法捞点好处，然后带着厚礼上山好拜师学艺。”
他装作很纠结的样子，最后一咬牙说出实情其实是边说边编，还没编好。
“是这样”黄天霸并不会听信黄十三的一面之词，他也在通过自己的分析判断真伪。
其实，他在黑石县落脚时就发现了有幻术痕迹。
说真的，一个成了精的妖族，最次也能随年龄增长道行。
碍于肉体不在此界，他一身实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不过若是幻术交锋的话，有没有肉身都没差别，神魂是妥妥的五百多年道行。
五百多年的道行加身，黄十三的幻术就是再猛也糊弄不了他。
当时他关注的并非幻术，而是这幻术的痕迹很有黄皮子一族的手笔，相较同水平的族人明显厉害的多。
现在一听黄十三这么说，当下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这时，黄辉洪也在暗中和黄天霸沟通。
“教主，这位来历不明的小仙.”
“他天赋好的吓人，幻术只是其次，那祝术不一般，他有点天命在身的。”
黄天霸有些迟疑。
祝术，黄鼠狼这一族的终极目标。
能掌握这门法术，从此就不再是乡野淫祀，能正儿八经争一争山神土地之位。
以延绵福德的手段顺理成章成为山神土地/以坑蒙拐骗和战斗力成为土地。
前者是得道的路数，后者真的只是当一任土地爷，等到肉身崩溃另寻他法。
这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明眼人一看就能分辨出来孰高孰低。
最终，出于黄皮子多疑的本性，他还是没有轻信黄十三，但也没为难他。
“你做你的事就行，不着急拜山头，那五雷观是道教出身，未必容得下你。”
善意提醒过后，黄天霸隐退回弟马的身体里。
黄辉洪更没为难黄十三，反而跪下冲他磕了三个响头，并原地插了三支香。
这香燃烧速度很快，顷刻间便见底。
那青烟直勾勾冲着黄十三而去，团成团在他面前经久不散。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小仙家，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黄辉洪施展提纵，飞身离开。
确认他们【走远】后，黄十三用爪子戳了戳烟团，而后被一整个惊呆。
“哎哟妈呀！一一一一年！”
这是香火供奉中的一种手法，自身折寿为对方祈福，增添修为乃至道行。
方才黄辉洪在黄天霸的授意下，直接损耗自身一年寿命给黄十三祈福。
黄十三并不觉得感动或是心动，反而打心眼里毛骨悚然，手脚冰冷。
以人命祈福，如果天下黄皮子一族都是这样，那早晚要被赶尽杀绝的！
不同的人看事儿角度不同。
黄十三跟着陆凡混，见识还算广，他很清楚一点。
天是天道不假，但天道的【亲儿子】是【人道】。
至少这个世界是如此。
故此，凡是以损害大批人族利益起家的，都很难有什么好下场。
人命供奉这和吃人可不一个概念！
人吃兽，兽吃人，这都算天道轮回的一部分。
但用手段控制别人，牺牲寿命为种族祈福，这绝对不允许。
天道的规律就是让一个生物生下来，长大或是横死，都行，都算符合自然规律。
被外力蛊惑献祭自己的命，妥妥的逆天而为。
眼下黄天霸还躲在暗处，黄十三只能硬着头皮收下这团香火，继而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展露了一手令人叹为观止的幻术，钱广利被幻术迷的团团转，将大部分秘密说了出来。
最关键的那部分被黄十三隐瞒，他通过神念得知消息。
钱广利嘴里嘟囔出来的话是他故意引导，目的是给黄天霸听。
这是一出戏，必须演到位才行。
演出结束后，黄十三嘴里念念有词：“看来还不行啊.藏宝地的地点居然需要多人拼凑而成。”
“我得继续忽悠这些圣徒来”
说着，他借助这个大好机会，假装跳大神开始和水护法其他圣徒沟通，实则是请示陆凡。
黄天霸离得太近了，稍有不慎露出破绽，对方抬手就能取他性命。
而且，他已经露出一个破绽，必须在黄天霸起疑心前弥补。
另一边，黄天霸和黄辉洪暗中观察，听闻【藏宝地】三个字后，眼睛瞬间亮起。
“先不着急去五雷观，且看看这小家伙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同为黄鼠狼一族，黄天霸对黄十三有着天然的好感和欣赏。
如果能确定其身份清白，收在堂口享受弟子供奉也未尝不可。
这时，黄天霸神魂顿了顿，而后撂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山海关那边有人请我上身，有什么事你自己操持我的部分法力对敌，我去去就来！”
说罢，黄天霸意识离体，去了另一个弟马身上降临。
黄辉洪倒是没说什么，显然是习以为常。
有地位的老仙都很忙的，并非对弟马有求必应，而是损失一个弟马代价太大。
弟马，可是他们成仙路途中最好用的工具。
黄辉洪仍旧暗中观察黄十三，眼神时不时在对方的屁股上扫过。
那里缺了一大片毛，一看就是用利器扫出来的。
————
后半夜，陆凡变成黄十三的样子下山，直奔白云散人的小院而去。
躲在外面大树上的黄辉洪察觉到异动，当即警觉，借着月色认真观察。
“又一个黄小仙！这是捅了窝吗？！”
他颇有些惊讶，但看清这位黄小仙的样子后，似乎明悟了几分。
一身得体道袍，背后背着一柄小巧的灵剑。
黄鼠狼体型都不大，这道袍和灵剑明显是定制版，属实是【家养】的。
黄辉洪看了一会儿，根据已知的情报，大概分析出些许情况。
“这术玄道士身边有黄小仙追随，也不怪不得甄快乐会想着去拜师学艺，有前车之鉴啊。”
“嘶要这么搞可不行，连兽类都收，岂不成了有教无类，那我出马一脉怎么在此地传道香火，建立堂口？”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奈何黄天霸不在，没人做主。
他只能将目光再度放在院子里，看看这两个黄小仙究竟要干嘛。
没一会儿，陆凡背着剑大摇大摆走进院子里，趾高气昂呼喝道：“甄快乐，出来！”
嗖——
黄十三从墙角一个破洞中钻出，直立行走过去，毛茸茸的小脸上挂着极为人性化的讨好。
“嘿，嘿嘿，上仙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陆凡故作一脸高傲，昂着脸，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后者讪笑两声，搓着手小心翼翼说道：“上仙稍缓两天，我很快就能凑齐香火钱，到时候.”
“什么！”
背剑黄皮子瞬间炸毛：“你还没凑够？这都几天了你还没凑够！”
“是不是觉得道爷我宝剑不利否！你屁股上的毛长齐了是吧？”
说着，他直接拔出灵剑，呜呜喳喳挥舞一番。
全无章法，但得力于剑锋凌厉，竟然掀起一缕剑气纵横。
“我娘哟~”
黄十三哀嚎一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几缕毛发随风飘落。
这一下保住了他的小命，要不是他下意识缩脖子，搞不好就【分头行动了】。
“不不不，要不了几天，肯定有，肯定有香火奉上，上仙息怒！”
黄十三扮演了一个受欺压的底层人民，瞬间引起一旁黄辉洪的共鸣。
呃.其实他祖祖辈辈供奉大仙，反而是地主豪强那一角色，但不知为何就是有股共情。
另一边，陆凡还在骂骂咧咧：“我告诉你甄快乐，是你自己答应我今天凑够香火钱，所以我才和老爷说好让你三天后去拜山门！”
“你他娘的别不知好歹！拿不出香火钱就等死吧你！”
从言语间不难听出，背剑黄皮子其实是把事情办妥了的。
反倒是甄快乐没有凑够事先答应的好处。
不过，饶是理亏，可人有逆鳞。
“你你别说我娘！”甄快乐努努嘴，强行让自己支棱起来。
嗯？还是个孝顺孩儿.黄辉洪眼前一亮。
“我就说，我就说！”背剑黄皮子表现得很气急败坏：“你娘的你娘的你娘的！”
“嗷————！”
“别骂我娘！”
“艹！！@#&…！&！反了！倒反天罡了！”
两只黄皮子瞬间厮打在一起，那柄灵剑被扔在一旁无人理会。
“遭了，这怎么动起手来！”黄辉洪躲在树上干着急不敢下去。
院子里，两个黄鼠狼撕的黄毛满天飞，最后同时撤开。
“你别太过分！”黄十三假装红着眼吼道。
“你他.你给钱！”陆凡扮演的黄皮子直接一伸手：“给钱，现在就给钱！否则我就跟老爷说你不来了！”
“.”
“我，我肯定给钱，我告诉你，你不让我上山我就去告状，到时候你做的这点事儿”
“呵，我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天，你猜他信我还是信你？”
“.”
这下甄快乐是真没法子了。
在黄辉洪的视角里，这个小可怜就是想来拜山头的，可惜被恶人拦住，索要香火好处。
他有些义愤填膺，但为了大局，仍旧没有下去。
“我，我先给你点利息。”
甄快乐气势弱了下去，不断搓着手，很快搓出一缕白烟。
这白烟缓缓凝聚，最后形成一个不大的烟团。
黄辉洪越看越觉得眼熟，直至烟团成型，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这是我祈福的那香火，要坏事！
这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意念一动，黄天霸残留的法力加持。
轰——
黄辉洪身影拉出道道残影，轰然砸在院子里。土地炸开一个大坑，烟尘四起，恰好把那烟团遮掩住。
“收起来，我处理。”
给【甄快乐】传音过后，黄辉洪扭头冲陆凡扮演的黄皮子拱手：“敢问道长道号？”
一声道长叫的他心神舒畅，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捡起灵剑道：“黄十三！”
一听这话，真·黄十三眼角微微抽搐。
“黄道长。”黄辉洪再度晃了晃手。
“你谁啊你？瞅你这打扮是关外的？”
他不吃这一套了，斜楞他一眼，大大咧咧道。
“呵，我是不是哪的不重要，就是对五雷观的作风有些不耻。”
黄辉洪故意用了个激将法。
这话一出，陆凡眼神立刻不对：“你小子，现在赔礼道歉拿点香火钱就算了，否则”
“否则如何？”黄辉洪挑衅道。
“放肆！”
陆凡龇牙咧嘴大吼一声，紧接着一挥灵剑：“雷来！”
轰——
没有一丝丝预兆，灵剑挥出，当即有一道拇指粗的雷霆爆射而出。
“好手段！”
黄辉洪哪能想到这厮说动手就动手，来不及躲闪，只能施展他最快也最毒的手段。
他将双手手指交叉，手掌扣起，留出一个碗状的空间朝着自己。
与此同时，雷霆命中面门，但被他周身环绕的黑烟拦下。
砰——
似乎是活的黑烟滚滚翻腾，显然难受的很。
硬吃一击雷霆毫发无损，这黄辉洪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或者说，他背后的老仙不简单，哪怕只是将法力借给他也很强悍。
这法力背后代表的可是足足五百多年道行！
哪怕因种种原因不能全力施展，百十年肯定是要有的。
“五雷观的道长好生无礼！看来中原人的谦逊礼貌你没学到分毫！”
黄辉洪冷笑一声，将交叉着的双手微微抬起。
若有人真以为这是某种礼节，那他就吃了大亏。
随着黄辉洪的动作，一股无形精神冲击打了出去。
对面，陆凡假扮的黄十三眼睛一眯，而后猛地瞪大。
目击——！
啪——
一点点火星，些许白烟同时炸开。
再现五毛特效！
两人心头同时一凛，收起所有小觑。
陆凡好家伙，能打出五毛特效的，都不简单。
这是内敛到极致的攻击，从外表看不出分毫，一旦大意中招就为时已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