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必给他们吃的，他们身上抠下来的经费就能落入官差口袋。所以，像顾家这种没有家属给官差好处的犯人是最不受待见的。顾奶奶饿得发晕，一想到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是老六一家干的好事，就很后悔，自己怎么没在老六生下来时把他掐死了，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但是她却不想一想，如果不是一家人谋算老六，会落到这等下场吗？时至正午，顾小花饿得再也走不动了，她觉得自己会死在半路上。这时，她不由想起在公审现场看到的顾倾城。她心里对顾倾城充满了无限仇恨。顾倾城怎么不去死呢？要是古老爷早点下手多好不啊？就算他们被抓，也拉了个垫背的。没想到顾倾城还能穿着没有补丁的新衣裳，来看他们公审，还坐在贵宾席上。顾倾城嘴唇红嘟嘟的，一脸滋润，一看就是好吃好喝，过着她想象不到的好日子。为什么顾倾城能过得这么滋润呢？顾小花心里怨气冲天。没想到，就在这时，奶奶拿了两个杂粮馒头，放在她手里，还亲热地说：“小花，你饿坏了吧？快吃吧！”“奶奶，你没拿错吧，这不是黑馒头。”顾小花怯怯地，不敢接。万一拿错，还吃了，会被官差打死的。“没拿错，今天差爷开恩，给咱们家发的都是这种馒头。”顾奶奶笑眯眯地道。“是吗？太好了。”顾小花还以为有谁来垂怜他们了，或者是官差良心发现，来不及细想，她一边就着凉水，一边大口大口吃着杂粮馒头。虽然不是白面馒头，但比起黑馒头来讲已经好太多了，管饱，味道也没有那么奇怪。没有几口，两个婴儿拳头大的杂粮馒头就吃完了。可是感觉还没填饱胃的一角……顾小花忽然觉得自己太不谨慎了，一下子就把两个馒头吃完了，好歹留一个，要不下次再见到杂粮馒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以她的经验判断，官差肯定没有那么好心，能给他们顿顿吃杂粮馒头。再看看身边的爹娘，还有奶奶他们吃的也是同款杂粮馒头，但别的没钱交伙食费的犯人依旧吃的是黑馒头，顾小花不禁心生疑惑。咦？怎么回事？就他们家受到眷顾了吗？吃完了馒头继续上路。顾小花有了点力气，蹒跚地往前走关。她在流放路上走了几天后发现，之前和村里人逃荒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好歹自由行走，说说笑笑。经过林子时，还能打个野鸡、野猪，吃点野味打打牙祭，然而这流放千里，真是一路绝望，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头。顾小花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了。官差骑着马，走在流放的犯人边上，不时会甩起一个鞭花，驱赶落在后面的犯人。顾小花不想被鞭子抽，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这些官差年纪都在30以上，大抵都是在衙门里混得不太如意，才被派来做这种苦差的，所以脾
气都很坏。对这些像小羔羊一样的犯人们，他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生杀大权都在他们手上。有的犯人得罪了他们，就被他们在路上找机会弄死了。顾小花对他们自是心生畏惧。好不容易来到了下一个露营点了，这里是一片荒坡，边上有个小树丛，官差押着犯人去捡干树枝生营火。顾小花低头捡柴，无意中一抬头，便看到路上那个脾气最差、性格最暴的官差老丁，一双死鱼眼死死盯着她，眼神里还有些不明的含义，好象一头狼在窥觑即将到手的小羔羊似的。顾小花觉得不自在，赶紧低头继续捡柴。老丁上下打量着顾小花，最后忍不住擦了一把流到嘴边的口水。顾小花总觉得有一股眼神若有若无，在她全身上下打转，她莫名觉得害怕。顾小花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们家依旧混到了一人两个杂粮馒头。这回顾小花没有吃，揣在怀里，想着以备不时之需。“小花，来，喝口热水，今天柴火挺多的，终于能烧锅热水了。”奶奶热情地招呼她。顾小花不禁受宠若惊，赶紧识趣地道：“奶奶，你先喝。”在他们顾家，谁能获得爷爷奶奶的欢心，谁就能过得比较舒畅。所以讨好爷爷奶奶，成了从小练就的本能。爷爷不在了，奶奶就成了家里的绝对权威，说一不二。顾小花从小被顾奶奶打骂惯了，看到她突然变得这么和蔼，还觉得挺别扭的。刘翠在边上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张满枝还不知情呢，正大口嚼着杂粮馒头，一边对顾老二说：“奇怪，官差怎么这么好心？能给咱们发了两顿杂粮馒头？我看别人家还在吃黑馒头呢！”顾老二是个没脑子，哼了一声道：“管他呢，有的吃就好，先吃到肚子里才是正理。”顾奶奶和刘翠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白天刘翠去找老丁说这事时，老丁一口答应。但是老丁说他们家人口太多，不可能每个人两个白面馒头，那样太显眼了，只能给他们一人两个杂粮馒头。刘翠没想到还能这样讨价还价，但一想杂粮馒头已经比黑馒头好太多了，好歹还是真粮食做的，不象黑馒头，听说是一种橡子磨的粉做的，吃多了会把肠子堵死。刘翠只能答应了下来。入夜，顾小花在火边打盹，身上因为穿得单薄，瑟瑟发抖。这时，她觉得有人靠近了自己，然后还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顺势把她轻松地扛在肩上。顾小花吓得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扛着，看侧脸，一圈大胡子，不是那个黑脸官差老丁是谁？一股属于官差身上许久没洗澡，加上骑马染上的腥膻味传来，混合在一起，十分上头，呛得顾小花打了个喷嚏。“放开我。”顾小花挣扎。老丁见她醒了，嘿嘿一笑，并不答话，而是加快了脚步，往边上的林子里走去。“你要干什么？”顾小花吓了一跳。“干什么？你
还不知道吗？你家里把你卖给我了。”老丁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