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蕾艾蒂儿的灵体架构原本就是只有灵子的纯能量,所以很难拥有属于自我的性格或感情,因为能够被回收、重制的,只有构成身体要素的能量。类似天上的平天使,她们只有极少的自主能力,而她职务所需要的知识,都依靠着一套强制印烙的记忆组。简单说,她们就像是没有安装任何软件程式的硬件、只有基本回路运作的机器人,这是我们讨论许久,最后决定的方案。”
“你们最后讨论出的方案,就是每七天杀死一个人,这是什么鬼方案!”
罗平忍不住大声叫骂,看起来比我还气愤,然而贝儿眼神则是黯淡。看来第七号蕾艾蒂儿已经将自己、还有其它蕾艾蒂儿的使命告诉了罗平。
“不,就是因为我们知道必需牺牲她们的生命,所以才给予她们最低的自主能力,不希望她们的灵魂有任何机会产生自觉。”
“杀了一个脑死的人,还是一样杀了人!”
“是,或许你们会这样想,但是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做的。”
“罗平。”
“杀一个脑死、不会反抗的人比较爽是吧!”
“罗平!”
我突然大喝,但当我喊出口后,才惊觉自己声音中所挟带的怒气。大家都被我吓了一跳,然而,此时的我却不禁想发笑,有种很绝望、很悲哀、很讽刺的笑意。
“不要再骂他们了。要骂,就骂我吧。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还有艾玛席斯特而起。要是艾玛席斯特没有擅离职守,她们,蕾艾蒂儿,也不会走向这样的命运,是吧,贝儿?”
贝儿依然没有说话,但是我相信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简单地问。
罗平突然惊声尖叫,我皱起眉,才想问他在这个重要的时候又有什么事,却猛地咳出一口血!
突然发觉我的胸口疼得厉害,我低下头去,只见贝儿的单手如利刃一般,直直插入我的心口!
此刻,我所感觉到的,就是痛、非常痛!但除了疼痛之外,我还能感觉得到她五指在我胸口内摸索着,那是种非常怪异的感受,然后──她一把揪住了我的心。
不是形容,而是真正地握住了我的心脏!
我整个人突然无法呼吸,胸口中,有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顿时,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染成一片鲜红。
“你必须死亡,才能够重生,然后一切才能开始。我会在你之后,将她也放入灵魂塔中稳定她的灵魂波动,但是能争取多少时间,我也不知道,只能助你好运了席凡!”
我记得……我记得我眼前一暗。
从一片明亮,变成一片黑暗。
是的,我记得我失去了绝对光。
“早安。”
在张眼却仍见不得世界的一片茫然中,我听到有人说。
那道女声很温柔、很亲切,而她那发音中带着一点方言腔的英文,我仿佛在记忆里听过无数次;每每总在一夜恶梦之后的早晨陪伴我、等待我。
“还睡得好吗?今天是晴天,室外气温二十三度,上午九点整。对了,恭喜你!”
“恭喜?”我揉揉眼,随着视线慢慢开始清晰,我看见那位白衣天使正拉开我病房的窗帘。随后,我听见门开,转过头去,只见得一名年长的医师朝我走近,拿着病例表,审视着我。
这一切感觉是如此熟悉,好像回忆中的戏码又再度上演。
“你记得你的名字吗?”他弯下身,轻声问,一如记忆中般。
我的世界突然白光一闪,而在那名医师身后,我看见某种残像。
“叶、叶……”我如反应似地开口,却猛地打住,“不对。”
眼前一晃,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我看到人来人去、潮起潮落,而在黄昏的白沙海岸上,当太阳落入海面的刹那,我看见一名紫色瞳孔的女子,对我一笑。
艾玛席斯特?
像是一个锚、一个我在陌生世界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