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说着哽咽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又转移了话题，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几句其余的话，明明也没说什么，倒把裴亦姝说得眼眶泛红了。
自从父母战死之后，其实裴亦姝的性子便是收敛了许多，祖母虽是待她兄妹俩人极好，但是到底很多时候比不得父母所给的温暖。
有段时日她比较叛逆，祖母又是严格的，那时候裴亦姝也觉得她祖母过于古板，有些不通情理，比不得父母。
但是后来长大后，裴亦姝才知晓祖母到底是有多不容易，同时也很感谢她，教会了自己很多道理，也给了她毫无保留的爱。
因而也只能咬着唇，对她祖母说：“祖母，你放心，我知道了，孙女每天都会回来看你的，反正世子府离裴府也不远！＂
“傻孩子，哪里有嫁人了还常常往娘家跑的！”
“去吧……赶紧去罢！”
方老太太最后只简单地交代了裴亦姝两句，便是不再说话，只背过身去，不忍再看，悄然用衣袖拭泪。
裴亦姝有些机械地任由侍女牵着她缓缓往前行着，垂首看着自个脚上的绣鞋，脑子里却是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儿来，想起与自个祖母所说的那些话语，心中隐隐有些作疼。
这双绣鞋是方老太太亲自替她绣的。
方老太太早年戎马多年，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中豪杰，论起做绣活的功底其实与她所差无几。
但是自从裴亦姝父母死后，方老太太便是开始做起了绣活，她说别人家孩子都有爹娘亲绣的衣鞋，自家的孙子孙女也不能差了。
到底是自个亲手绣的，与外面铺子里做的有所不同。
后来方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所以便是渐渐不做了。
裴亦姝很清楚，他们婚期时间仓促，她现在脚上穿着的这双绣鞋不知是方老太太熬了多少夜才赶制出来的！
本来这双绣鞋，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穿，本是想着好好珍藏着。
可是方老太太却告诉她，“祖母老了，所能给你们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少，但是对自个孙女的爱从不会少一分，女人这成亲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祖母希望你能一直幸福，穿上这鞋，今后的路便是如同祖母亲自送你走过了！”
这对她祖母来说，将这个家撑着这么多年已是相当不易，眼下送走自个的孙女更是不易。
这些年来家里中馈都是祖母在打理，方老太太一向节俭，却是将她的嫁妆准备得很是丰厚，她出嫁前几日，方老太太还事无巨细地跟府里的下人交代，务必处理好每一个细节。
裴亦姝还在想着祖母的事儿，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人牵着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那手白皙如玉，指节分明，触碰之际可感受到其指尖微微带着凉意，却是很熟悉。
对方似乎是很有耐心，正等着她自个将手搭过来。
见裴亦姝迟迟未动，倒是碧桃小声提醒了她一句，裴亦姝回过神来，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了上去。
“夫人，许久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