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隔着电话传来的声音, 带着点含混不清的尾音。
宋小霜骤然听到，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她确定, 自己目前是清醒的。
“……柏子明，被你包养了？”她怀着点难以置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随后小心地询问，“是真的吗？”
从宋小霜的声音里嗅到不解。
中年女人稍微平静了态度。
“是的，大概几个月前, 他主动找到我, 说自己实在走投无路，想要和我建立一些不正当关系。”女人解释, “就是常规意义上的‘包养’。”
“包养他之后，我找人帮忙，给他找到了加入《人人是王者》、成为嘉宾助理的机会。”
“但我没想到, 一转眼，就看到节目上，他和别人公开了情侣关系。”
即便努力忍耐着心情，中年女人仍从唇齿间溢出几丝怒意。
“你就是宋小霜小姐吧？”中年女人维持着还算活跃的大脑，询问道, “请问，柏子明和你, 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中年女人面对宋小霜，没有狂喊着“抓小三”，也没有将柏子明的变心, 归咎为宋小霜的“勾引”。
她反倒是无比冷静地将前因后果一一叙述给宋小霜。
对面女人的态度, 让宋小霜也下意识地收敛起心头的敌意。
乖巧地回答：“我去参加金鸡奖的时候, 因为没拿到奖，比较郁闷。想出门散散心，就碰到了柏子明。”
“他说他被圈内隐秘封杀后，没有工作，也没钱，只能参加一些幕后的简单工作。”
“我和他聊起来，觉得他性格挺好的，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来……”宋小霜的眼神飘忽了几秒，“我和他相处越来越好，就喜欢上他了。”
说完“喜欢上他”四字后，宋小霜猛地想起对面人的身份，连忙解释：“我真不知道柏子明被你……那个，包养，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和他接近的！”
“嗯。”听完宋小霜惊慌的声音，中年女人沉吟几秒，“我会和柏子明清算他背着我做过的事。”
“接下来，他可能过得不是很好。希望宋小姐你也自觉和他切断联系，不要因为心疼而主动联系他。”
得知柏子明被包养后，宋小霜就彻底失去了对柏子明的兴趣。
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一个被人包养的黑料男。
不住地点着头，宋小霜结束了和女高管的通话。
她茫然地看了眼手机。
怎么都想不到，一切竟然是这种发展。
另一边，经纪人发来怒吼，质问宋小霜在节目上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而且你……”经纪人深吸一口气，“你最重点的，倒不是和柏子明谈恋爱，实在不行分手就是。”
“你最作死的，是挑衅许倚寒！”
经纪人的声音，穿过耳机，如同雷鸣般在宋小霜耳边响起，震得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许倚寒是什么咖位，你又是什么咖位？”经纪人无奈道，“因为之前金鸡奖女配的事情，你已经得罪许倚寒了。本以为这次参加节目，你们两个能和平相处。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黑料男挑衅许倚寒。许倚寒要是真恨上你，随便表个态，圈内就能把你封杀掉！”
“什……什么？”宋小霜还没从“柏子明被包养”的巨大震撼中回过神来。
就被经纪人的一番话，吓得再度魂不附体。
虽然她在节目里敢于挑衅许倚寒。
实际上，她很清楚，自己和许倚寒的差距，已经达到了她望尘莫及的地步。
就看节目组对她们两个，截然不同的态度。
就能看出二人的咖位差距。
单方面和柏子明分手后，宋小霜满脑子想的，都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我要做事业型女强人”。
结果还没来得及搞事业，就被告知，“你得罪了大佬”。
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见宋小霜语气茫然，经纪人再度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劝你有时间，找许倚寒去道个歉。实在不行，你先去许倚寒的直播间，给她刷点礼物，让她的粉丝知道，你不是故意挑衅她的。”
“好、好的。”宋小霜满心无措，听到经纪人的指挥，也不多想，连忙点开兔牙直播app。
许倚寒的确在直播。
不过她没有玩游戏。
而是将手机放在一侧，一面吃饭，一面和弹幕闲聊。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嗯……我前段时间去拍海报视频，在拍摄现场看到两只橘猪在打架，算吗？”
“我吃的是红姐帮我叫的外卖，因为是晚饭，量不是很多。一会儿还可以吃半盒阳哥给我做的水果捞。”
“等吃完饭就直播了，别担心。”
宋小霜用的账号，在许倚寒的直播间里没送过礼物。
因此只低调地潜伏在“在线粉丝栏”里，被无数许倚寒的活跃粉丝淹没。
宋小霜听了会儿许倚寒的分享，觉得许倚寒心情还不错。
“或许她根本没想对付我，也没觉得我说的话冒犯到她？”宋小霜想着，脸上露出几分退却的想法，“或许……不用送礼物了吧。”
她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直播间上方，突然连着炸开五六架飞机礼物的特效。
送礼的人，名字亮晃晃地挂在顶端。
“dvg树叶”
霎时间，弹幕被一片欢呼雀跃所替代。
【哇，树叶来给你送礼物啦！】
【他还说，因为今天的事情道歉！】
【道什么歉啊？树叶和寒寒今天发生什么了吗？我刚下班，还没来得及补直播。】
【好像是说树叶solo的时候，让寒寒选了不擅长的辅助吧？】
【不过被单杀的是树叶，输了的也是树叶诶，没想到他会来道歉。】
【呜呜呜好甜啊，树叶会让着寒寒。】
望着快速飘过屏幕，信息量极大的弹幕。
宋小霜看得头晕眼花。
而这时，她的手机又嗡嗡响了两下。
经纪人催促她给许倚寒送礼物道歉。
宋小霜咬着下唇，充了一千块钱。
给许倚寒打赏。
送了礼物的她，自动获得了许倚寒的粉丝牌，并因为礼物数量，等级升到了十几级。
发送的弹幕，自带特效。
宋小霜：【许倚寒，今天冒犯到你，很不好意思，我已经和柏子明分手了。】
许倚寒的粉丝们，原本热情地在弹幕聊天，讨论有关树叶、和今天直播的事情。
可在看到宋小霜发的弹幕后，她们骤然变了聊天话题。
【？？？分手了】
【怎么可能啊，今天直播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在甜蜜蜜吗？】
【宋小霜你该不会是回过神来，不想惹许倚寒生气，所以把锅都甩给柏子明了吧？】
【我觉得柏子明虽然有黑料，但在感情上，你做得更过分一些。柏子明原本不至于社死的，结果因为你的问题，柏子明连后续节目都不录了。】
因为宋小霜之前和许倚寒屡次产生过纠纷。
大部分许倚寒粉丝，对她都持着天然的不善态度。
言辞犀利地批判宋小霜，觉得宋小霜来道歉，就是虚情假意。
甚至还有人装模作样地心疼起了柏子明。
与她想象完全相悖的弹幕风向，让宋小霜六神无主。
她害怕地连连发弹幕。
【我不是绿茶，也没有白莲花，我是真的来道歉的……更不是因为怕许倚寒，所以把柏子明退出去挡锅……】
可她只有一台电脑，一个脑子，一双手。
根本比不上弹幕粉丝们的千言万语。
很快，宋小霜被逼迫得有些无奈。
一咬牙，主动道：【我之所以和柏子明紧急分手，是因为我知道了个消息……在我之前，柏子明已经被人包养了。】
这可是个真正的重磅消息。
原本安静的弹幕，瞬间炸开。
【柏子明被包养了？被谁包养？男的女的？】
【我去，我说呢，柏子明被封杀了，还能上《人人是王者》，我还以为是你带他来的，结果是金主啊。】
【你之前不知道他被包养的事情吗？】
【柏子明胆子真大、真牛啊，被包养了，居然还勾搭别的女明星，估计要被金主弄死了吧。】
涉及到“包养”“金主”“劈腿”的新闻消息，总是让人忍不住八卦。
许倚寒直播间的弹幕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更有人不停地向宋小霜追问细节，想从她那里吃到一手瓜。
但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后，宋小霜就不说话了。
反而开始装死。
“我道完歉了，也把大家的疑惑解开了。”宋小霜说着，退出直播间，嘟嘟囔囔地开直播，“我今天先不直播了，明天再说。”
而许倚寒的直播间里，树叶面无表情地望着弹幕。
他原本找准了时间，想在许倚寒吃饭时过来，展示自己和许倚寒的亲昵。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在直播间多聊两句，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宋小霜夺走了。
树叶装模作样的暧昧。
怎么比得上宋小霜的劲爆分手料？
而“宋小霜和柏子明分手，疑是因为柏子明被包养”的消息，更是从许倚寒的直播间，传到了大半个网络。
石红难以置信地给许倚寒发来消息：“你的直播间又怎么了？我看到‘许倚寒直播间’的热度，莫名其妙地升上去了。”
“现在，已经在热度攀升榜了。”
听到石红的疑问，许倚寒端着杯子起身，去饮水机前接水。
同时无奈地回复：“宋小霜来我的直播间，自曝和柏子明已分手，而且柏子明早就被人包养了。”
“啊？”石红愣了下，“在你直播间自曝的？”
“嗯。”许倚寒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
石红挠挠头，又挠挠头。
“既然和你没关系，那就好公关了……”石红纠结着，忍不住评价一句，“总觉得你像什么电视剧主角，总有人把热度送上门来。”
听着石红的打趣，想到手握的万人迷系统。
许倚寒笑了下：“说不定呢。”
因着宋小霜的爆料，她本人在网上重新火了一遍。
不少网友觉得宋小霜就是个“恋爱脑”。
看着她为柏子明掏心掏肺，帮他出头，主动带他镜头。
结果发现柏子明早就被别人包养，一直都在欺骗她。
忍不住起了几分怜爱心情。
可“怜爱”不能当饭吃。
宋小霜真正的粉丝，跑得差不多了。
谁粉明星，喜欢粉个恋爱脑。
·
当《人人是王者》只剩四个队伍时。
导演突然宣布，节目组经过商议后，临时更改了节目机制。
他们把在场的二十名嘉宾，排出了分数。
只是除了前四名，后续的二十人，并未公开排名。
“前四位，分别是许倚寒、dvg树叶、otgbbq，和dvg谭遥。”
“你们四位，将带领新的四个队伍，以抽签的形式，随机抽取组员，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抽中五位职业嘉宾或主播嘉宾；运气不好的话，可能都是业余的明星嘉宾。”
导演说着，向镜头眨眨眼：“你们的队伍能力如何，就要看你们的运气啦。”
【导演别抛媚眼，我受不住。】
【这个规则……感觉比之前的分队伍更不公平了。】
【不过的确能够把目前的局势打乱。否则总决赛就是树叶和许倚寒对打，也太没意思了。】
【我觉得还不如之前的分队。至少第三四名还能让我们纠结下，留点悬念。要是按照节目组的新规则抽完签，可能名单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谁是冠军了。那也太无聊了吧。】
直播间弹幕区，观众们各执己见。
不过他们的支持或抗议，并不能左右节目组的想法。
很快，被叫到名字的四人上前一步。
谭遥惊慌失措地看向导演：“我就是个小辅助，怎么我也是评分前四啊？”
导演看了下手中的台本。
“因为你是指挥，能够让原本松散的队伍紧密地融合在一起，之前你在第五队里，就带领着队伍成员，多次打出了团战的拉扯，十分赏心悦目。”导演公式化地念着给谭遥的注释。
“指挥？团战拉扯？”谭遥愣了下。
他很快意识到什么，开始抗议：“你们节目组评选的时候，难道不会把局内语音全部听一遍吗？大部分团战，都是许倚寒指挥的啊。我只是在许倚寒忙着和人单挑的时候，帮忙报点，或者稍微接替下她的指挥权……”
【等等，团战的指挥竟然不是谭遥吗？】
【我一直以为他是指挥啊，还觉得他特别厉害，怪不得能一直稳坐dvg辅助的首发……】
【我至今还记得有一波团战，对面人拼了命地用控制对许倚寒，许倚寒实在没办法，被强控锁住，只能死掉。我以为他们要输了，但没想到在指挥下，剩下四个人竟然靠着运营，活生生地把风暴龙兵拖住了……甚至还推掉了对面的两座高地塔。】
【我也记得那一拨，特别精彩刺激……是许倚寒指挥的？】
【应该是许倚寒吧，谭遥说了，主指挥是许倚寒，要是许倚寒忙着做别的，他才会帮忙指挥。那时候许倚寒都死了，肯定有空指挥。】
【不过谭遥的指挥能力，我记得也不错。当第四，好像也没问题。】
《人人是王者》的录制现场。
导演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虽然很多优秀的团战，是许倚寒指挥的。但你也通过敏锐的报点，和某几次指挥，奠定了战局的胜利。进入排名前四，理所应当。”
听到导演的夸赞，谭遥第一件事，是转过身，望向许倚寒。
许倚寒正巧也在望着他。
许倚寒点点头。
赞同导演的话。
谭遥才将紧张耸起的双肩垂下，接受了评分前四的事实。
接下来，是排队抽卡。
许倚寒作为第一个队长，她不啰嗦，直接抽了四张卡。
把卡片拿出来的时候，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不过她很快恢复笑容，将卡片翻过来，展示给镜头。
鸭子、邢朝羽、宋小霜、于成超。
看到名单的瞬间，树叶立刻开口：“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我上一把的队友，竟然一转头，就到你手里了。”
除了鸭子，其他三位，都是树叶曾经的队员。
许倚寒也敷衍地笑了下：“是啊，好有缘。”
【许倚寒这什么运气啊，把全场最菜的邢朝羽和宋小霜抽到了。】
【如果我没记错，邢朝羽和宋小霜，和许倚寒都有点矛盾吧？她们该不会在比赛的时候偷偷拖后腿吧。】
【幸好还有鸭子在，比较靠谱。】
就在许倚寒望着手中的四张卡片，沉吟不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