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 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拨人。
大概几个小时前，翻阅他们的发言。
会发现他们口口声声唾骂《挽月》剧组，说剧组想钱想疯了, 自己就算是把钱扔进下水道，也绝对不会给《挽月》。
甚至还冒进地冲到影评区, 恶狠狠地给《挽月》留下“吃相难看”的一分差评。
然而几个小时后, 再去看他们的影评。
就会统一地发现，他们的影评，从原本一星的“就算赵鑫鑫在, 也不改差评”，变成了五星的“明月老婆好美, 快正面up我球球了”。
他们在娱乐论坛的态度，也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之前的“别看《挽月》快跑”变成了“快来看我的宝贝老婆, 柳明月！”
群体性的转变, 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统一收钱了。
某位好奇网友, 疑惑地发了条帖子。
《理讨，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做《挽月》的自来水, 吹的还不是男女主，而是未出场的女配？难道是剧方改变营销策略了？》
楼主本意是想嘲讽论坛的这些“自来水”, 说他们实际上是“水军”。
可他的帖子，很快被一条条真人回复攻占。
“我的确不吹男女主, 也不建议你们为了男女主去买超前点播……但是柳明月好香啊！我好爱！”
“一看楼主的提问，就知道你根本没看到新消息, 第四集不用超前点播了！”
“第四集柳明月出场了, 真的好美, 我舔”
原本想点进帖子看热闹的论坛网友们, 都被蜂拥而至的回复，震惊得不知所措。
而且吹捧柳明月的，并非是什么“一级小号”、“低级水军”。
这群网友，他们都很眼熟。
因为熟悉，反倒更觉怪异。
反复询问，确定他们真的不是《挽月》请来的水军后。
网友们半信半疑地点开《挽月》的第四集。
几个小时后，论坛又多了一批不收钱的“水军”。
除了对柳明月的偏爱，大家对许倚寒的评价，也明显有所上升。
“我以为许倚寒一个新人，肯定接不住赵鑫鑫的戏，没想到她们两个对戏的时候，许倚寒还挺游刃有余的。”
“我原本想着，她只要把脸放出来，能把柳明月的神韵表现出一二就好。没想到她表演得这么完美。”
“先别急着吹，后续柳明月还有很重要的黑化戏，许倚寒不一定能hold住。”
“只凭着前面大师姐的部分，我就能接受许倚寒演柳明月了……后续的黑化，只要别出戏就好。”
除了吹嘘许倚寒，还有不少观众，庆幸刘承导演没有在舆论压力下，把许倚寒换掉，让柳茹上位。
“柳茹的演技不差，长得也可以，但是吧，她演什么都有点风尘味。”
“风尘倒是还好，柳明月本来就是个经历比较丰富的大师姐。但是许倚寒的表现，肯定是比柳茹好无数倍的。”
“我也觉得，要是让柳茹来，肯定表达不出柳明月的高洁，和皮囊下专属于反派的阴冷。”
感慨完毕，无数热情的剪刀手，开始给柳明月做视频剪辑。
还有些同人画手和写手，开始兴奋地建设“柳明月x男主”“柳明月x女主”“柳明月x宗主”……等各式各样的cp超话。
一时间，“柳明月”相关话题，热闹非凡。
而《挽月》的点击量和超前点播数量，也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攀升着。
视频app的上级，望着工作人员递来的超前点播收益曲线，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就是多放出来一集，竟然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只过去了半天时间。
明明少了一集超前点播，收益应该比之前降低的。
但看收益曲线，却是不降反增。
而且是激增。
盯着曲线图看了很久，望着几乎是九十度一路冲上去的收益，上级深吸一口气：“把消息告知刘承导演。”
“对了，记得发海报宣传。”想到这里，上级咬牙切齿，“之前超前点播收益不行的时候，不少老对手都虚情假意地来安慰我，谁不知道他们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好，现在就让他们看个够！”上级冷笑一声，顿时觉得心头无比畅快。
自“超前点播”出现以来，《挽月》可能是第一部产生了大量收益的剧。
想到多少个视频平台都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被他们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上级便觉得扬眉吐气。
他询问工作人员：“刘承导演让我们多放出来一集，原因是什么？”
高兴归高兴，既然运营着一个视频app，自然要搞懂突然有很多人购买超前点播的缘由。
这样，以后的剧，才能更好地抓住卖点，吸引观众消费。
听到上级的询问，工作人员踌躇很久。
才把刘承的说法讲给上级听。
“刘导说，之所以要把第四集转成会员可看的状态，就是要让他们看到第四集出场的女配柳明月。”
说着，工作人员自己也觉得荒谬，他挠挠头，继续道：“柳明月可以让观众产生更多情绪上的波动，产生一些和面对男女主时完全不同的情绪。只有在这种情绪促使下，他们才会愿意消费。”
“柳明月？”上级皱眉，“一个女配，效果这么好？”
他不太相信。
可放在他眼前的数据，又做不得假。
第四集和前三集唯一的区别，就是女配柳明月出场了。
想到这里，上级琢磨了下，看向自己的工作时间表。
今天不忙。
于是他抱着一种“我们视频app的剧，我观看分析一下也没问题吧”的想法。
小心翼翼地点开了《挽月》的第一集。
一路轻松地看到第三集，上级的确感觉到了一丝无聊感。
真要说这部剧的质量差？也不差。
如果会员能继续看下去，他是愿意的。
但如果需要他花钱，他的头脑就会立刻冷静下来，分析思考这部剧有什么值得他花钱的。
当自我反问“为什么要给这部剧花钱”时。
就说明，你打心底里，其实不想花钱。
上级沉吟几秒，把前三集的剧情思索了很久。
摇着头叹了口气，打开了第四集。
看完第四集，他的表情终于变了。
“柳明月很有魅力。”他尽量用客观的眼光看待角色，但眼底的惊艳，还是掩盖不住地流露出来，“非常吸引人。”
前三集，他虽然看得也很连贯且快速。
但实际上，他全程都是游离在剧情之外的，就像是个来自天边的看客，打量着剧情里发生的一切，觉得他们“可怜”“可悲”，却不会“替他们开心”“为他们欣喜”。
而现在，看到柳明月后，上级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代入到男主的视角。
享受着柳明月的温柔体贴，不自觉地为之动心。
但又会抽出一半理智，告诉自己“柳明月是在利用你，未来会亲自对付你，想要杀掉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这两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反倒使得和柳明月的相处，带了几分刀尖跳舞的危险味道。
让人着迷。
不知不觉间，第四集播放完毕。
上级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这么短？”
把抱怨说出口后，上级才猛地意识到什么，挪动鼠标，查看进度条。
明明这集的时长，和前面几集都一样。
他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仅仅是“第四集是否超前点播”的一个选择，就能产生如此大的差距。
深吸一口气，望着屏幕上跳出的“是否选择付费观看《挽月》第五集”。
上级纠结许久，还是翻出了手机，扫码支付。
一口气花了六块钱，把剩下的两集全都买下来。
美滋滋地将第五、六集看完，上级才终于回过神。
他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点开第六集的评论区：“柳明月到底是怎么骗过男主的啊！还是说她没有骗，但是男主信了？”
“如果我是男主，我肯定也会相信她的！毕竟她是那么漂亮又温柔的大师姐！是最可靠的存在！”
发完两条评论，上级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自己用的账号。
……
幸好，不是视频app工作人员专用的账号。
而是他的私人小号。
就在上级长舒一口气，打算继续工作时。
他还是没忍住，又刷了下评论区。
发现短短两分钟，他随意发出去的两条评论，竟然获得了两百多赞。
还有好几条评论。
“是的！我也愿意被骗！”
“老公老公快来骗我，我傻白甜！”
“呜呜呜什么时候才能更新下一集啊？”
看到这些评论和点赞的时候，上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们app请水军了？还是《挽月》请水军了？”
但他仔细查看点赞和评论。
发现这些人根本不是水军。
只是在看完《挽月》目前已更新的内容后，正在歇斯底里地召唤新一集。
因而产生了一些胡言乱语的行为。
同时，几乎所有夸柳明月的评论，都收获了至少数百点赞。
伴随着“叮咚”的点赞增加提示音，上级望着评论区里“柳明月”的出现比例和数量。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思忖片刻，上级联系下属：“宣传海报在做吗？”
“在做。”下属茫然地回应，“你需要看一下吗？”
“不用。”上级连忙解释，“我就是提醒下你，可以多以‘柳明月’为主角，做点柳明月相关的海报。”
“……哦，好的。”下属不知道上级的用意，不过命令发了下来，他便老老实实地照做了，“我马上修改。”
《挽月》这部剧未播出前，所有人都觉得，能让《挽月》出圈，吸引无数观众的，肯定是女主赵鑫鑫。
“赵鑫鑫近五年初次尝试电视剧”，是多么有吸引力的话题啊！
可是。
以一己之力，把《挽月》传出去，让无数人交口称赞，不住推荐，甚至心甘情愿送钱的。
不是演技优秀的赵鑫鑫，而是女配许倚寒。
视频app方看到了“柳明月”带来的影响力。
迅速改变宣传策略。
从原本对赵鑫鑫的重点宣传，改成对柳明月的画面剪辑推广。
最开始提出这个想法时，与会成员，大部分都不同意。
因为《挽月》现在的数据已经很漂亮了。
赵鑫鑫的确给《挽月》带来了不少路人观众，这些观众最后也留了下来，这就够了。
“贸然将宣传主力从女主改成女配，不仅会影响我方和女主的关系，还容易滋生矛盾。”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该员工侃侃而谈，环视整个会议室，“什么‘关系’，什么‘矛盾’，都是可以解决的。”
“最重要的……”他停顿了几秒，继续道，“是效果。”
“目前用赵鑫鑫做宣传，点击率大概在百分之十，我觉得已经很高了。”员工叹了口气，“每投放一百条广告下去，就会有十个人点开广告，了解《挽月》这部剧，和我们的app。”
“要是换成了别的广告投放，效果反而不够好，我们要怎么办？”员工反问大家，“是冒着得罪许倚寒工作室的风险，立刻把广告换回来？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维持广告投放？”
“而且，就算用柳明月作为广告噱头投放下去，产生了比较好的效果，也不会比现在好更多。”员工说完自己的想法，看向周围的其他人，“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在场员工们，面面相觑。
既然有人觉得维持现状好。
当然也有人想要改变。
一位员工猛地站起来，激动道：“你们在讨论一件事之前，难道不多了解一下吗？我追完了《挽月》目前的更新，也算是半个观众，我觉得我有发言的权利。”
“我们观众，基本都是因为柳明月而留下的，在第四集仍处于超前点播状态时，不少人和我闲聊，说把前三集看完，就先不看了，等到下周更新，再考虑看不看。”
“而放开第四集后，我刷新朋友圈，全都花钱买了超前点播。”
“我采访了十几位好友，他们都表示，购买超前点播是为了看柳明月。”
语速飞快地说完这些话，员工毫不胆怯地直视刚才的发言人：“我觉得柳明月很有魅力，能够吸引更多人观看《挽月》。我建议更改投放的广告内容。”
员工们各执己见，在下面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由主管拍板：“换！”
当晚，很多人就在微信朋友圈、微博首页，乃至各论坛，刷到了有关“柳明月”的内容。
《挽月》的新广告投放，更改了风格。
不再像之前那样，让激昂的男声讲解。
而是伴随着轻缓的音乐，放出柳明月回眸、柳明月煎药、柳明月侧头望着男主……等画面。
一位反对更换广告的员工，刷到《挽月》的投放，有些嫌弃地皱眉：“太没激情了，谁会点进来啊。”
他说着，口是心非地点进去，把一整段视频全部看完。
等到视频播放完，画面停滞。
员工才干咳一声，退出广告界面，自我开解道：“我毕竟是公司的人，为了让广告数据稍微好看点，点进去是很正常的。”
说完，他顿了下。
又点开了视频app，跳转到第四集。
把早就看得滚瓜烂熟的第四集柳明月出场部分，重新看了一遍。
而弹幕，和他的心情一样。
【二刷】
【十刷了，隔空亲亲我的老婆】
【仙女大师姐是我的梦中情人，为了她，我已经茶不思饭不想一整天了】
【心情不好、或者工作压力大，就来刷刷这里，觉得瞬间放松了】
看着弹幕，员工会心一笑。
把这段内容看完，员工关掉app。
看向电脑。
上面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十几个文件夹，里面都是需要他处理的内容。
“唉，工作怎么这么多啊。”员工哀叹着，没忍住心头的郁闷，又把柳明月出场刷了两遍。
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处理工作。
更换广告投放内容后，点击率的提升，到了惊人的程度。
从百分之十，升到了百分之三十！
要知道，普通的广告，一百个人里，能有一个点进来的，就很不错了。
高点击率，让公司众人大喜。
连忙增加投放数量，争取借着柳明月的相关广告，把《挽月》进一步推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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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朝羽照例自拍一张，仔细地p完图，发了个朋友圈。
“早起没化妆，感觉有点黑眼圈啊~”
发完这条朋友圈，邢朝羽等待着好友们夸赞她漂亮。
同时，她随意地翻阅其他好友发的朋友圈内容。
可她刚往下翻了两页。
一张过于熟悉的面孔，突然入目。
邢朝羽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儿拿不稳：“许倚寒怎么在？”
她大吃一惊，差点儿以为自己有许倚寒的微信好友。
不过冷静下来后，她注意到视频右上角小小的“广告”字样。
“原来是打的广告啊，居然推送到我这里了。”邢朝羽轻拍胸口，放松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重情绪。
“等等，她的《挽月》宣传阵仗这么大吗？”邢朝羽想点开广告看看详情，但又不想给许倚寒贡献点击量。
便抿紧嘴巴，退出微信。
转而点开浏览器，搜索“挽月”。
“许倚寒不是《挽月》的女配角吗？”找到想要的信息后，邢朝羽摩挲着下巴，“女配角还要一直宣传？”
“难道赵鑫鑫不会生气？”邢朝羽尽情幻想着，“如果我是赵鑫鑫，剧方不把重点宣传放到我身上，而是去宣传女配角，我真的会气死的。”
想到这里，赵鑫鑫不怀好意地切换到微博小号。